也就是两人之前因为儿女亲事交恶,彼此间不再像之前那么亲密,否则这些边士们贸然进入北门宿卫系统,会被排斥夹击的更加难以立足。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前事,大概也不会有边士进入宿卫的事情发生。总得来说,这件事高承信虽然做的挺操蛋的,但也并非全无积极意义,起码是将盘结的北门人事给撬开了一个口子。
“这些北门奴官不过是仗着往年勋资横行霸道而已,你等边士入补宿卫乃是天意,他们纵然不满,又能如何?难道窗下养了黄犬,门上就不需要再加铁栓?黄犬若因此狂吠、疏忽职守,来日打杀了它的,就是这门上铁栓!”
见到姜行威多少还是有些颓丧,张岱又微笑说道,讲到画饼,如今的他也是挺专业的,因恐这家伙见不到什么人事转机而心生丧气,便先给他打打鸡血。
果然姜行威听到这话后也是一脸激动的连连点头道:“六郎说的太对了!宿卫宸居,天下至重,自是能者上、无能者落,北门那些奴官全无……”
“这话心知则可,还需慎言!”
张岱见他有些忘形,连忙沉声提醒道。北门宿卫恰恰不需要多么强悍的武力,皇宫内苑又不是什么金戈铁马的战场,皇帝也不需要上阵厮杀,你要有万夫不敌之勇,天天把你放在宫苑之间能踏实?
这些边士们如果以为凭着自己远远超出北门将士们的军事素养,就能将这些人给淘汰出局,那才是大错特错。
如果这种想法清清楚楚的流露出来,不要说在北门容不下,哪怕像再投边事都不可能,只会投闲置散,更甚至找个借口处理掉。说到底,北门要的是稳定,就不是搞什么一枝独秀、英雄主义的地方。
姜行威入朝未久,未必能领会这一层意思,但听张岱这么说,还是连忙垂首道:“六郎叮嘱,我记下了,绝不在人前浪言!”
老实说这家伙除了人品之外,其他的眼色、能力和勇气之类全都很让人满意,毕竟是从寒士营卒一路成长为五品宿卫将领,做的又不是禁军政治投机搞政变的事情,凭着的就是硬桥硬马真功夫。
张岱也不由得暗叹人无完人,继而他便又想起了这姜行威的老上司王君,于是便又发问道:“你与河西王大将军私交如何?能否致书其案?”
“六郎是想结识王大将军这位雄才骁将?可惜王大将军入都时六郎正在外游历,若是投书的话,我倒可以代为。只是王大将军公务繁忙,几时回信并不确知。”
姜行威听到这话后,连忙又回答道。
张岱一听这意思就是跟王君交情一般,估计只是寻常上下级,也不确定王君会不会重视其去信。
不过一想到王君今秋便要因大意轻敌而被回纥设伏杀害,致使陇右河西局势大变,之后数年唐蕃交战不休,直至信安王李祎攻夺石堡城,才使得此间局势重归稳定,眼下事情还未发生,张岱便想再努力一下看看能否将情况稍微扭转。
之前他已经尝试过建议招王君入朝、另以他人代之,但一则人微言轻,二则王君当下功勋卓著、乃是镇边良选,也很难一言易之,所以也没有了下文。
现在他打算直接对王君其人施加影响,修书致之,提醒其人注意防范吐蕃今秋的报复攻势,以及提防回纥的暗中加害。
不过怎么说呢,王君肯定是早就意识和察觉到了回纥等四部不安分,所以才会有针对四部的一系列举动,张岱的提醒也不是什么他茫然无知的事情。
所以王君的遇害,最终必然有一部分是因其性格所致,而非对局势判断不明。
但寄出一封书信对张岱而言也不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如果能够提醒到王君,令其加强护卫与戒备,免于遭受围杀那自然最好不过了。假使最终还是避免不了,张岱也不必懊恼于当时做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