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一个和他老子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在与张岱见礼后便一脸感慨的说道:“宗之少年俊才,甚有乃父风范啊!忆夕旧年与你父同科及第,恍惚似在昨日,今见故人之子都已如此风采胜人,方知时过境迁、非复少年!”
“这一位是太常李主簿,乃是国朝宗亲贵属、南阳公后嗣贤秀!”
赵岭见张岱有些茫然,连忙又入前小声提醒道:“李朏李主簿与尊府令尊张使君俱开元四年进士及第!”
张岱之前虽然对太常寺人事有所了解,但主要还是几个高级的官员。而太常寺主簿只不过是从七品官职,比张岱这个协律郎高不了多少,他了解的便没有这么具体。
此时听到赵岭介绍这李朏的身份,张岱不免越发有了回到家的感觉,这太常寺里除了他爷爷的朋友就是他老子的同年。
只不过这个李朏似乎有点水啊,与他老子张均同年进士,张均如今已经是官达四品的郑州别驾,而这李朏却还只是从七品太常主簿,连绯袍都没混上。
不过实际上这才是唐代进士升迁比较正常的速度,进士及第后通常要经历两到三年的守选,然后才能作为选人参加铨选,授官通常由九品起,校书郎、正字以及畿县县尉乃是顶好的官职。
秩满后或是进入守选期,或是通过制科考试跳过守选,再授官才能七八品授,但想获得京职同样很难,有的历官几任都难留京中。
如此一来,十几年便蹉跎而去。与张岱制科一起考试的张仁愿孙子张通儒,就是这一情况。
这个李朏虽然有着宗室的名头,但血脉关系较之李林甫家还要更远得多,所谓南阳公乃是唐太祖李虎的长子李延伯,早在贞观初年便已经罢除宗籍。
所以这个李朏也只是一般的士人身份,开元四年进士及第,到了如今的开元十五年官任从七品京职太常寺主簿便是相对正常、甚至比较顺利的仕途。
至于张均那种十年间无勋资可称,却能一路平步青云、官达四品,纯粹就是作弊,张岱顶瞧不上这种人。
县官不如现管,过气的宗室不如当势的宰相。
而如今李朏官职虽卑,但也仍比张岱高了一等。太常主簿职比别司功曹,对于署内官员的表现有监督和评价的权力,同时又负责一部分庶务的安排,也算是在工作中需要频繁接触的一个职位,与之处好关系自然没有坏处。
“家父常谓李主簿宗子内秀、怀才负能,所患者人未识之,但使时来运转,必能趁势而起、力佐邦国!”
他向着李朏作揖笑道,但实际上也从没听他老子讲起有这么一位同年。
李朏听到这话后自是很满意,国朝享国年久,如他一般落魄宗室不知凡几,哪怕已循常途入世,这一个宗室身份仍是最令他们感到自豪的一个标签。
他便也连连对张岱笑语道:“我之前宦游畿外,去岁归朝本意游访时流旧好,却闻你父早已奉节入州宣政,憾未相见。如今竟与其子同署处事,可谓奇缘,来日他归都时,你且告我,必携酒登门、共觅一醉!”
“若欲觅醉,何待来日?下官虽齿短晚辈,但也盼望能从游时流贤长。适逢今日相会署中,不如此日便共李主簿并诸同僚归坊宴乐?”
这里断断续续又近来十几人,张岱一时间也不能记下太多的名字,总不好将官衙当作自家的会客厅,于是便索性提议归家宴请一众时流。
众人闻言后也都纷纷叫好,正如赵岭所言,太常寺事务可繁可闲,每天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务要做,早退一次也没有什么。
眼下刚刚过了午后,这么多人一起早退,总要去请示一下长官。在场众人面对大卿崔日知多少有点犯怵,于是便又都推举张岱上那望省楼去请示。
张岱瞧他们那有些局促的神情也是一乐,于是便顺从众愿登楼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