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言如此欣赏,无疑是极大程度的提升了裴光庭的声誉。
张岱听到这话后也是不由得直乐:“广平公这一次当真是被欺之以方了,若让其知晓裴侍郎还有循资格之计,更不知会如何愤怒声讨。”
历史上裴光庭在施行循资格进行铨选的时候,除了萧嵩这个政敌之外,反对最为激烈的就是宋璟了。
但其实说实话,宋璟倒是没有什么资格加以反对。
因为唐代选人逐年激增而选法越来越失调,宋璟从开元十四年担任吏部尚书,一直到开元十七年卸任,一直都是吏部的主官,而在其主导选司的这几年当中,情况并无好转且还逐年恶化,这是裴光庭进行铨选改革的前情背景。
宋璟可不是什么在野之士,可以凭着自身的喜恶任意的评价朝政得失。他是一个在朝的大臣,并且曾经一度是选司的主管官员,当其反对抨击选司的改革政策时,是有责任也有义务提出一个更优解的。
眼下裴光庭并没有抛出其全部的策划内容,而是先将吏部科目选给拿出来,则就获得了宋璟的大力支持,这也算是玩了一把朝四暮三。
“唉,宋璟愈老愈直,愈远于世务了。”
张说听到张岱此言后便长叹一声,旋即便说道:“吏部另设科目以优选人才,固然是让选事更加周全。但无论再怎么周全的政令,终究还是需要人来操持。
如今铨选仍然纷扰未定,选人等日渐不耐。另加科目以作考选,恐怕五月都难选定。选人等滞留京中恐将逾年,春后京中物价腾贵,届时又将如何过活?”
事物有没有一个非常完美、绝对理想的状态?当然是有的,但是这种状态绝不是靠空想、空谈就能达到的,仍需按部就班、循序渐进的去改进、去达成。
裴光庭的循资格和科目选是相辅相成的,通过压缩、简化铨选的流程,从而给科目选这种更加具有针对性的人才选拔提供时间和人力等支持。
当下的铨选臃肿复杂,且还充斥着各种纷扰分歧,如今再增以新的选举任务,看似是对选人们更关照、程序更周全了,但其实是把实操性更打低下来。
吏部的官员们再怎么当牛马,怕也很难在当下这种铨选状态下保时保质、公平公正的把任务完成。
如果不能及时作出调整,科目选无疑就会成为更有门路的选人们尝试出头的新路径,反而会更加剧铨选当中的纷争与矛盾。
当然这也不是说宋璟就不对,对道德、对理想的坚持从来都不是错的。如果大唐官员都跟张岱他爷爷似的,也特么早不像话了。
哪怕宋璟务实能力稍逊,但他的存在总能指明一个正确的时局前进方向。这世上永远不缺擅长变通的聪明人,但却很缺少能够抵御各种纷扰与诱惑,坚持理想、勇往直前的时代楷模!
历史上的李林甫,其实就是一个不学无术、能力有逊且品德更恶劣的张说。
张说虽然节操不高,但也是盛唐出将入相、皆有所成的代表人物。而到了李林甫也就不考虑什么家国社稷了,全副心神都用在了逢君之恶上,把自己、把朝廷都弄成一个放纵君王恶欲的工具。
从行事风格上而言,李林甫更近于张说,而张九龄则可类比于宋璟。
张岱跟他爷爷又聊了一会儿朝情形势,然后便告退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张岱刚刚起床,便有访客登门而来,乃是严挺之的弟弟严损之,以及严挺之的儿子严武。
“因恐逡巡致罪,家兄不日便要起行前往登州赴任。某今仍在守选,将从阿兄同往,此儿便且付于六郎。给六郎增添麻烦,实在是抱歉了!”
严损之一边一脸歉意的向张岱说道,一边把两眼红红的严武向张岱面前推。
张岱抬手向拍拍这小子额头,严武却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