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容某再向座主致歉!”
说话间,张岱又向裴敦复作揖笑语道。
裴敦复近年宦途得意,京兆府秩满后进授光禄丞,没过多久便被选入尚书省,任职兵部员外郎,气性便也渐高。
可当听到堂中几人家世都是他惹不起的,甚至还有他顶头上司裴光庭的儿子,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不再提刚才冒犯一事,一起笑语登楼。
楼上众人见张岱引着裴敦复几个登楼,也都纷纷起身相迎,张岱也笑语道:“你等方才谁语出不恭?裴员外宽宏大量,自是笑释这一小错,但也要当面致歉。”
窦锷虽是个混不吝,倒也不想给张岱惹麻烦,闻言后刚准备入前敷衍一下,旁边伎馆一管事扑通一声跪在裴敦复足前,一边扇着自己嘴巴一边连连作拜道:“是小民这个贱奴,馆中平日哪得如此多贵人登门恩顾?一时忘形失态,该死该死!”
“刁奴可恼,滚下去!勿再留此侍宴!”
张岱笑骂一声,从银环腰囊里掏出一枚几两重的金角子抛在这人肩头,摆手将之撵出,然后又邀请裴敦复上席落座,并又吩咐加设几席安排他那几个同伴。
“原来裴员外就是旧年将张六选作解头的高士,张六于我等同流当中最是才壮,裴员外你慧眼识金,我敬重你!”
等到张岱向众人介绍裴敦复身份与彼此渊源,那一直沉默不语的窦锷端着一大碗酒走上前一口闷了下去,瞧的裴敦复先是一愣,过后才略有所悟,也不再计较前事,端起酒杯来浅啜作陪。
接下来欢宴继续,楼下群伎依次登楼献艺。吕荷家庭院依然喧哗,当下京中选人、贡士云集,而这些人也都是逛青楼的主力,三曲众多伎家来到吕荷家献艺,他们自然也都跟随到此。
张岱得知这一情况后,一边安排打赏那些献艺完毕的伎女们、让她们尽快归家接客,一边又让人供给一些酒食给楼外那些聚集的时流,尽量不要招惹怨恨。
这些文人士流笔墨如刀,真要让他们感觉压抑不公、憋出几首诗作来讥讽自己荒淫无度,那他可就百口莫辩了。就得让他们吃自己的嘴短,吃饱喝足后创作欲也会锐减。
楼上表演仍在继续,总算是轮到让裴稹心心念念的苏提嫫登楼献舞,裴稹整个人都打起了精神来,瞪大两眼观察着这舞姬的一举一动。
提嫫是战国时的舞女,由广延国献于燕昭王,擅长表演《萦尘》《集羽》《旋怀》之舞,听名字就是那种轻盈纤柔至极的舞蹈。而这位苏提嫫以此为名,显然也是擅长这种表演。
这舞姬身量并不高,样貌也并不出众,然而当其舞蹈起来,整个人都仿佛化作一团柳絮般,周围的喝彩声仿佛或急或缓的春风。
这一团柳絮在风声当中轻盈的跳跃旋舞、好像摆脱了重力的束缚,舞蹈的节奏虽然不快,但却能吸引的人目不转睛。
这也让张岱不由得暗叹高超的舞艺终究还是胜出雪白的大腿,或者这是两种不同的感观体验,怪不得能让裴稹念念不忘。
这位苏提嫫一曲舞罢,众人仍觉意犹未尽,但见舞者已是香汗淋漓,可见这舞蹈看似轻盈灵动、实则对体力消耗甚巨,于是他们也不再勉强舞姬继续表演,由其下楼休息。
接下来的表演便逐渐流于平庸,众人也从欣赏歌舞转为彼此交谈起来,张岱自然而然讲到他要和裴稹一起搞事业的计划,果然李峡等人在听到此事后都不免大为意动:“某等与张六相知年久,有此好事,怎可相弃!”
“是不是好事,如今还言之过早。如果与事者心不在焉,不肯用心努力,再好的筹谋也免不了会落空。你等若想与事,须得先拿出一个能够专心于事的态度。裴郎已经具钱两万贯,也不要求你等出钱更多,起码也要各出万贯吧!”
张岱看着态度踊跃的几人笑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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