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明天归署之后再说罢。”

    张岱心中暗叹着,接着看看门外天色,旋即又对马利征说道:“当下天色已晚,马协律不妨留宿我家,一起稍进晚餐,明早再一同归署。”

    “不必了、不必了,今日我心烦意乱、无心于事,还有一些事务积存案上,趁还未闭坊,还是赶紧归署料理完毕。免得事情滞留不就,明日张协律为我理论时反遭诘责。况且今日来求已经深感冒昧,岂敢再为叨扰!”

    说话间,马利征便要起身往外行。

    张岱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暗叹这老先生真是先天牛马圣体啊,咱都打算明天归署去跟上司翻脸了,你这里还担心今天的事情没完成!

    他自知马利征家境贫寒,刚才谈话的时候就摸了好几把肚子,怕是这一整天都还没进食,就算回去太常寺也不可能再给他开小灶,于是便示意马利征暂停片刻,自己出堂吩咐家人用食盒装来一些干粮、又牵来一匹快马给马利征代步。

    马利征看到这些,眼眶霎时间一红,他抬起手臂来向张岱一揖到地,然后才又有些哽咽道:“宦游长安十几载,除两位恩公荐主,唯张协律处尝得人间几分义气温情。无论此事有无善果,张协律恩义,某皆铭记怀内。”

    张岱倒也不指望获得什么报答,将马利征送出家门后,看着这老先生策马飞奔出坊回去加班,心中不免大生遗憾,这么好的牛马搭子以后怕是不好找了。

    送走马利征后,他又回到家中,此时中庭那里鬼哭狼嚎的叫闹声更响了。当他迈步来到中堂这里时,便见到中堂里灯火通明,一群人在那里上蹿下跳,其中最欢的便是张埱,大有小鬼当家之势。

    “停、停,都停下来!”

    张埱见到张岱走来,连忙挥手叫停歌舞和堂中叫闹众人,阔步行出来将张岱引入堂中,旋即对他咧嘴笑道:“本邀群徒在家庆贺宗之履新,久候不归,别且先略作戏闹。此间群徒都仰你才名事迹久矣,屡屡求我引见,知你职事繁忙,趁此机会邀聚群徒,一并结识一下!”

    张岱倒不觉得张埱能结识什么良友,但总归当着外人的面也要给这叔叔一个面子,闻言后当即便笑语道:“我家客堂常设坐席、正是为了招朋聚友,阿叔有意为我引见众人,直言即可!哪怕职事再忙,岂敢怠慢阿叔!”

    张埱本来还有点忐忑,听到张岱这么给他面子,当即便满面红光的大笑起来。

    他一边将张岱引入堂中坐定下来,一边对在堂众人笑语道:“某等平日在外如何戏闹玩乐且不说,但我侄子是世道推崇的名臣少俊,本朝最为年少之台臣宪官!你等同席相见,需将各自劣性收起,休得失礼!”

    众人闻言后,便也都轰然应是,旋即便都收敛笑容,向着张岱作揖见礼:“某等群徒虽然无才艺可夸,但也识得美丑好劣。六郎乃是人间第一流的好少年,如今肯在席接待,某等亦深感荣幸!来日但在此城之中,六郎有事嘱来,绝不推辞!”

    张岱见这些人还挺有礼貌,于是便也起身环揖回礼。

    老实说他对这些所谓五陵侠少的纨绔街溜子们倒也没有太大恶感,他真正讨厌的是仗着家世背景、呼朋唤友去欺凌弱小、为非作歹之人,也一直在要求张埱不得如此。

    至于说求其上进,倒也无所谓。反正生来就是衣食无忧的米虫,又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真要矢志上进也无处使力,说不定就得动歪心思去玄武门唱名了。当年圣人率众杀入玄武门诛除诸韦的时候,手底下就没少这类人。

    “我朋友不少,但也不是人人都配引见给阿六你!知你履新宪台,今日为你引见的,也都是能帮得上你的人!”

    张埱又抬手指着在场众人一一对张岱介绍道:“这环眼碧睛的胡儿,名叫康立德,他耶是西市的豪贾康廉,也是京兆萨宝。凡京中人家市买轻货,他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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