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为大,人命至贵!霍公权势虽雄,无掌刑宪,张岱亦非北门军士,纵有罪,应付有司,霍公无权决其生死!”

    裴光庭直视着王毛仲大声说道:“至于令郎何事受刑,霍公应询有司。或觉案事当中存有怨情,朝堂外有肺石铜匦,宪台亦可纳状理讼。霍公率众而来,狂啸于外,是伸冤、还是弄威?

    裴某不才,执政司宪,领袖百官,若有罪,应诉天听。霍公何人,敢以私忿辱我?社稷礼法、朝堂典章,于你何物?北衙万刃、无坚不摧,若无皇命,敢杀宰相?”

    裴光庭一边说着,一边迈步直行到王毛仲的面前,神态也满是愤慨,两眼瞪得滚圆,又向王毛仲大喝道:“敬尔身系宿卫之重、宸居安危,但若仍然不知司宪之重、不敬执政之威,与尔两人,誓不两立!”

    “你好大胆……”

    王毛仲也没想到裴光庭竟然如此刚猛,面对自己全无畏惧,一时间脸色也是骤然一变,再作怒喝。

    然其喝声未已,裴光庭便又大喝一声将之打断:“至尊赐胆!”

    这时候,裴宽等几人也迈步上前来,望着那些策马向前聚拢的北门军士们大声呵斥道:“北门宿卫,行止有度。尔等群徒若敢再越前,某等御史虽无甲刀、执笔如刀,必加深劾,决不罢休!”

    王毛仲两眼急欲喷火,视线先是凝视着裴光庭,而后又在其后几人脸上一一划过,口中冷笑数声,而后才返身回到队伍当中,挥手喝道:“我们走!”

    这些北门军士们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便如一阵狂风般飞卷而去,而御史台门前又恢复了开阔畅通。

    “裴大夫,北门官如此桀骜违禁,着实难忍。某等宪台群僚,亦应联名从于大夫入朝弹劾群徒!”

    王毛仲虽然率众而去,但御史台众御史们心中却仍愤怒难当,裴光庭的强硬姿态也获得了一众御史们的钦佩,此时便都纷纷上前来大声说道。

    裴光庭却仍双眉紧锁,两眼中满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听到众御史们的呼声,他只是沉声说道:“北门违规,自应劾之。唯今我新掌宪台,诸事尚未协调理顺,弹劾之事,暂且延后。无我许可,三院任何人不许具章议此!若有违命,一概严查!”

    众人闻听此言,自是大为不解,若非裴光庭刚才对王毛仲的训斥刚强有力,他们怕是要以为裴光庭是怕了王毛仲的权势而选择忍气吞声。

    张岱这会儿也从官署内走了出来,他倒是能够理解裴光庭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方面这件事明显是高力士那边搞出来的,王毛仲却跑来御史台发疯找麻烦,这北门和内官之间究竟是个怎么状况,如果不搞清楚的话,是不能贸然插入其中的。

    御史台一旦搅入这种天子家奴之间的纷争,情况就会变得非常麻烦。裴光庭刚刚掌握了御史台,他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将御史台的监察权行使在外朝当中,不要搅入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事里。

    另一方面那就很简单了,就是要拿这件事来测试一下这些御史们的服从性。御史台作为风宪重地,历来也备受瞩目。

    宇文融本来就是从御史台体系中成长起来,至今也还对这里影响颇深。而萧嵩也想试图掌握御史台,让裴宽兼任御史中丞。甚至还有张说这种早就退居二线的老家伙,也还在拼命往里边来塞人。

    裴光庭想要完全控制御史台,当然要测试一下内部的服从性如何。如果他都已经做出这样的指令吩咐了,仍然有御史还要据此上书,那这样不和谐、不受控制的人当然要先剔除掉。

    至于王毛仲来挑衅的事,不是不做追究、就此放过,而是要更有策略性。毕竟王毛仲身系宿卫之重,身份和权位都太敏感了,如果没有圣人的允许和授意,贸然发动力量针对其人的话,那就是在破坏圣人的人身安全!

    裴光庭接下来又吩咐众人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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