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尚书省是朝廷当中主要的行政机构,因此每天也都是人来人往、非常忙碌。尤其吏部、户部执掌更加重要,所以其官廨内外也都越发的热闹。
眼见尚书省街东的户部官廨外人头攒动,张岱料想即便现在过去,怕是也找不到闲人来接洽自己,于是便先往相对比较冷清的刑部而去。
刑部尚书卢从愿分司东都、为东都留守,如今在西京留司执事的乃是刑部侍郎韩休。张岱递帖入内,很快就获得了韩休的召见。
“宪台察事久未有任,裴相公新执台事,正思忖将派谁来,却不想竟是张侍御这少年俊才!”
待到张岱入堂见礼,韩休便从席中站起身来,指着张岱便笑语说道,对其颇有几分欣赏之意。
张岱本来还有点担心会遭到郎官们的抵触,毕竟他到这里来可不是帮助他们做事的,而是要瞪眼挑他们的错处,换了任何人想必都不喜欢自己身边摆上这么一个监控器。
“下官奉命而来,非为干扰省务,愿受韩侍郎指点,一同匡正于时、共勤国事。”
见韩休对自己态度还算和蔼,张岱便也入前作揖道。
韩休在历史上是以正直勇谏而著称,甚至被后世人称为小宋璟,这也侧面印证了宋璟的含金量。而韩休本人则是一副儒雅的文人形象,并不是那种盛气凌人者。
他直从堂上行下,又向张岱笑语道:“某入职刑司未久,已有数事是受张侍御进章所使。你言事有据、秉直行事,更难得有估赃定准的进计,使国之司法量刑得有常准可循,于今在事时流中也甚有可称。相信你也能正直察事、匡正不扰。”
说话间,他抬手示意道:“此间自有察事御史直案,便着吏员引你前往。我今案头还有些积事,稍后得暇再来闲话。”
张岱闻言后便也连忙告退行出,接着便在吏员引领下往自己的办公场所而去,而当他看到刑部给安排的直案时则不免有些傻眼。
这地方只是两间庑舍之间隔出来的一小片空间,宽不过只有数尺,深也只有丈余,一方狭窄的书案摆在当中,进出甚至都要侧过身去。
“这里就是察事直案?”
张岱哪怕不是来找茬的,可是看着这狗舍一样的房间,一时间也忍不住瞪眼询问道。
“请张侍御见谅,此直案使用日久,并不独为张侍御所特设。秋官、宪台各有所掌,宪台遣员于此察事,若是两司和悦不争,则恐法失公正……”
那吏员听到张岱的喝问声,顿时便一脸为难的回答道。
张岱听到这话后,顿时也是满心无语,他探头向内看了一看,发现里面两侧的栅栏都被摩擦的表面油亮,倒也相信了这吏员所言,在他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御史台同仁们都在这里蹲过号子了。
既然是故俗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张岱见里边地方虽然狭窄,但总归还算干净,而且两侧并没有完全封闭堵死,透气性也还好,于是便步入其中坐定下来,然后便吩咐道:“将相关事则呈交上来吧!”
他作为监察御史,对刑部的事务只有监督权却并没有干涉处置的权力,而监督的内容主要包括人员出勤率、事务处置效率以及重大事务的处理是否公正得体等等。
只不过在实际的监察过程中,界线往往很难厘清,毕竟挑错简单、做事却难。御史相较于实际的办事人员要有着更大的话语权,因此分察御史干涉省务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韩休方才所言希望张岱匡正不扰,就是希望他能守住分寸,不对的地方可以指出来,但不要逾越插手刑部的事务。
但是御史台跟刑部业务本来就有重合之处,御史们也要捞政绩,遇到什么有争议的司法案件,想要不插手那是很难的。由此也就可以明白,为啥刑部要给分察的御史安排蹲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