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是,如此明显的针对性报复,他家人怎么能任由事情发生、甚至告身都下达出来,要高力士帮忙出手驳回?

    “过去这段时间,都中发生许多事。燕公虽已致仕,但毕竟立朝多年,遗泽不浅,你耶因获新职,唉……”

    讲到这里,高力士便叹息一声,然后便继续说道:“此令吏部员外郎韦坚所拟,未经都省便发于门下,门下即日发出。我知事时也晚,并不能独废你这敕授,让吏部侍郎齐浣奏罢今番挽郎授官,明年冬集糊名参选。”

    高力士话虽不多,但却透露出了丰富的信息。首先是说他们家里自己出了问题,他老子张均被授中书舍人应该是一件好事,结果高力士却叹息一声,可知事情并不简单。

    至于自己的官职任命下达流程,则就更加蹊跷了。原本六部事务是要汇总到尚书都省,都省进行内部的讨论整理之后再上奏到中书门下进行最终的决策。

    数年前张说改制将政事堂改为中书门下,并设立五房对接六部,吏部的任命没有通过都省,那必然是中书门下发于门下省。

    张均刚刚被提拔为中书舍人,而中书舍人的职责之一就是分押五房,就是说张岱这一个任命还没有进入门下省,张均就已经先过目了,但他对此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还是由之发往门下省。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张均不只心性凉薄、不顾儿子死活,而且还是一个大糊涂蛋。武当县在哪里?在均州啊!人家作此任命的时候,就没把张均当人,而张均也不把自己当人!

    高力士说不能独废张岱的敕授,但他却能指使吏部侍郎直接叫停所有挽郎的任命。为什么要小题大做?因为单独插手张岱的事情太扎眼、太丢脸了!人家做老子的都不着急,他一个外人急什么?

    “渤海公如此错爱,小子实在、实在感激不尽!来日若有差遣,必不敢辞!”

    话讲到这一步,张岱也没有脸再向高力士追问究竟,还是先回家搞清楚自家那狗屁倒灶的事情再说其他吧。

    高力士听到张岱这么快便领会到事中要义,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但见少年脸色铁青,便又开口说道:“儿郎才情卓然,所见不只一桩。我户中子弟教养远不及你,他们只重势位、不识才略,所以不准他们接待你,以免无知结怨。来年待你势位更高,他们自懂得攀高从游。

    你祖父张燕公,天下重之,但在你如今这个年纪,也不过只是一个洛下无赖少年。年少遭遇一些短困,未必是坏事,相信你的才力必能从容解决。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激荡,做下什么抱憾终身的蠢事。”

    “渤海公深情教诲,小子铭记于怀。以此自励,必不负仁长传道之恩!”

    张岱倒没想到高力士竟会给自己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诲,他知高力士是在提醒他要控制情绪,一旦回家跟他那蠢货老子争执撕破脸,那他必然要处于舆论的劣势,反而更让旁人奸谋得逞。

    “小子当下自困家事,日前所言飞钱事……”

    他也知高力士为什么这么关照自己,便又开口说道。

    高力士摆摆手说道:“你当下正有困扰,想也不能安心别事。况今两京诸事不通,这些事务也不急在一时。且先归家去罢,听说近日燕公体中不畅,我连日当直,也无暇前往探望,归家后代我问安一声。”

    其实越是两京交流不便的这种情况,越有助于飞钱业务的推广展开,不过眼下他也的确没有精力再去搞这些,只能再向高力士道谢,然后便起身告辞,匆匆向自家赶去。

    然而当他返回康俗坊大宅时,却发现之前入城打发先行返回惠训坊别业的阿莹一行竟然也回到了大宅中。

    “阿郎,我们归后才被告夫人有喜,需近水安胎,所以……阿母她们都在日前搬去了城南的田庄上。”

    阿莹疾行入前,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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