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胳膊很用力,很用力的圈住她。

    像是在圈住一个救命稻草。

    菀菀迟疑了下,才轻轻的抬手搂住他的腰,放软的声音,“你还好吗?”

    “不太好。”

    他身体有些发颤,情绪似乎抵达了崩溃的边缘,“我很不好。”

    凌晨时分的夜晚处于极端安静的氛围中,安静到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也在发抖。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周栩然低下头,慢慢的把脸埋进了她的肩上,嘶哑的声音从她的肩上细弱的传来。

    “我跟我母亲吵架了。”

    “然后呢?”

    “我想到了以前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菀菀抬手轻轻拍了拍的肩膀,说:“我听着呢。”

    “五年前,他们要离婚,法院先是把我判给了我父亲,光是抚养权他们就一直在争。直到有一天,我母亲来接我,她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将房间反锁。”

    “她当着我的面自残,说如果我跟了我父亲,那我会永远的失去她。那时候我很害怕,于是我回去抗争,才帮她拿到了抚养权。”

    菀菀怔了下。

    周韵竟然这么疯?

    “后来呢?”

    周栩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搂住她的双手越来越用力,浑身一直在发抖。

    菀菀看不到他的脸。

    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好像湿润了。

    “后来,她把我送到了外婆家,没有再管我……”

    周韵高兴的时候,会逗他玩。

    但是大部分时间,周韵是不高兴的。

    她会发疯,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的攻击自己的亲生儿子。

    外婆说她病了。

    可能吧。

    就因为病了,所以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归咎在他身上?

    她的痛苦和不幸,难道是他造成的吗?

    后来,周韵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外婆的葬礼。

    周韵把他丢回了周家。

    可是周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家。

    周明诚再婚了,继母生了个弟弟。

    他回去那天。

    同父异母的弟弟周岁生日宴,一家其乐融融,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局促无助。

    敏感和脆弱让他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就不该活着,也让他在无数个孤身一人的夜晚里陷入了精神内耗和折磨。

    这种长期的精神内耗,让他性格越来越畸形,越来越不合群,也越来越叛逆。

    潜意识里也认为没有人可以依靠。

    他无法对任何人交心,害怕与人亲近。

    初来时家的时候,他看到菀菀跟时川的相处方式,他震惊于原来家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可以这么轻松自在。

    他很羡慕。

    羡慕到发疯。

    可是他只能用他逐渐长满浑身的荆棘去保护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为不屑于爱,不稀罕爱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维护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可实际上,在无数个夜晚里,他像个躲在阴暗处的无家可归的小狗,也只是渴望能得到一点点的爱。

    一点点也好。

    周韵说没有她,时川不会对他好。

    可事实证明,时叔叔不是她说的那种人,他的底色就是善良啊。

    他更恨周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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