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解元的呼声越高,赔率则越低。

    此时此夜,整个世界的如常表象下,又分明尽是暗流汹涌。

    相比较起来,正处在无数话题中心的贡院,倒仿佛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幽青的天幕如同一道巨大穹顶,将贡院笼罩。

    贡院里静悄悄的,天地一片昏暗,唯有一盏盏灰黄的风灯摇曳在各个号舍屋檐下,带来隐约的幽咽声。

    陈叙和衣而眠,依旧封闭了自己的呼吸。

    神秘的金丹在他丹田中静默蛰伏,无形中给他带来了强大底气。

    忽然,只听遥远而朦胧的一道“啪嗒”声响起。

    紧接着,就是有什么东西呼呼燃烧的声音传来。

    再片刻,忽闻一阵风声呼啸。

    而后便是四面传来的焦糊气味。

    那焦糊气味在朦胧间传递极快,不过片刻便仿佛弥漫了整座考场。

    最后,才是恐怖的惊呼声:“不好,走水了!”

    “风灯掉下来了……走水了!”

    “快救火!”

    “救我!啊——”

    最后的最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整座考场,所有考生全被惊醒。

    然后,考生们便经历了考场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一夜。

    其实,在贡院的每一夜原本都可以称得上是惊心动魄的。

    只是惊惶的程度会高低不同,轻重不一。

    走水,则通常是各种恐怖中最为酷烈的那一种。

    考生们经历了连续六天五夜的考试,情绪个个紧绷,原本几乎都处在极限的边缘。

    此时再有一场走水袭来,有不少人心里紧绷的那道弦,忽然就啪地一下,断裂了。

    当夜,除了高喊救命的那个考生,还有种种或哭或笑,或呜咽癫狂的声音传出。

    “走水了?哈哈哈,是啊,是该走水了……我方才便梦见了走水。

    咦,莫非是梦境成了真?”

    “这把火是我放的啊,是我放的!请宗师速将学生抓走,学生愿意认罪,我认罪呜呜呜……”

    “救命!救命啊。我还能写,我尚未写完!不要收卷,我尚未写完啊……

    是你,是你放火将我的答卷烧毁。

    妖孽,还不速速还我答卷来?啊!”

    种种癫狂声音,随着火光一并点燃了整座贡院。

    眼看这考场之内仿佛便要大乱。

    或许,整个大黎朝最严重的一次考场事故就要发生,在场所有考官,包括学生都要被钉在科考历史的耻辱柱上。

    便在此时,忽闻一阵钟声响起。

    咚——

    悠然的钟声,徐徐响彻整座贡院。

    这是钧天钟的声音。

    神器一响,芜杂尽去。

    这一刻,所有混乱声音,包括原本在朦胧中四处沸腾的火光,都尽皆清寂消弭。

    一场眼看着似乎无法收拾的大乱,竟就这般随着钧天钟一响,而极速平息了。

    神器之威,一止于此。

    东文场,甲字第三十六号舍内,陈叙微微皱眉,却是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