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声。
外面临时片场的冷冽空气裹挟着砂尘扑面而来。
“票房的事,大元跟我说了。”
黄政民的声音很平静。
没什么安慰,也没什么责备。
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嗯。”
姜在勋垂眼应了一声。
“心里不痛快?”
黄政民又问。
姜在勋沉默了一秒,才低声道:
“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劲儿没使对地方。”
黄政民没立刻接话,脚步停在临时搭建的、画着褪色尼泊尔广告的木墙布景旁。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徒弟脸上——
那里除了风霜刮出的印痕,还有一层掩不住的、属于年轻人的挫败感。
“你姜在勋是挑本子眼光独到,还能能未卜先知它拍出来什么样?”
黄政民的反问让姜在勋愣了神。
还没等他说什么,只闻黄政民继续道:
“演员是职业,不是圣人。”
“是人,就得吃饭,就得养家糊口,就得在圈子里活下去。”
“接戏,有你想演的,也有你不得不演的。”
“有时候是还人情,有时候是帮朋友,有时候……纯粹就是片酬开到了你无法拒绝的位置。”
黄政民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点上。
“让步是难免的。这圈子就这么转的。”
烟雾顺着山风飘散开来。
“关键在于,你让了这一步之后……”
他夹着烟的手虚虚地点了点姜在勋的心口位置:
“能不能把你该做的、能做的,把那份‘戏’,给它做扎实了。”
“船破不破,风浪大不大,不由你定。但舵在你手里。能不能把这条破船,开出你自己的航线,哪怕就开出那么一小段像样的路,这,是你的事。”
“你跟我说说,《露水红颜》那条船,你掌住自己的舵了吗?该你使的劲儿,使到了没有?”
山风呼啸着卷过空旷的片场,吹得人脸颊生疼。
远处传来施工的敲打声。
姜在勋脑子里那些关于票房数字的冰冷、观众吐槽的喧嚣、宣传期疲惫的混沌……
似乎都被这凛冽的山风吹散了一些。
他想起自己对着华夏媒体一遍遍剖析徐承勋时的认真,想起在综艺棚里努力配合制造效果时的投入,想起路演时面对质疑依然诚恳回应的态度。
船是破的。
风浪是大的。
结局是惨淡的。
但……
“该做的,我做了。”
姜在勋的声音不高,却格外很清晰。
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坦然。
“能做的,我尽力了。”
黄政民盯着他看了几秒。
然后。
那张被岁月和风霜刻画得棱角分明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拉开了一个极其短促、却无比真实的弧度。
抬起没拿烟的那只手,重重地拍在姜在勋的肩膀上。
力道沉实。
带着山风也吹不散的暖意。
“能做到问心无愧,那就行了。”
姜在勋站在冷风里看着老师烟雾缭绕中显得格外沧桑又睿智的侧脸。
心里那点残留的不服气和好奇心冒了出来,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