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揣测抛诸脑后。

    既然想不通便暂不深究。

    眼下即便知悉觥玄便是酒蒙子,她对那秘会确实少了些抵触。

    再怎么说,此物总可充作与觥玄联络的通途。

    须知大兴虽确有传讯之法,却多半耗时耗力,又为距离所困。

    而这集会中与京城那人对话竟如当面晤谈般无碍,其间利害江浸月岂会不明?

    有此依凭,纵隔千山万水,紧要情报亦可即时递至觥玄手中。

    长吁一声,江浸月眼前浮现林江面庞。

    若林江亦在此集会之中该多好。

    ……

    觥玄独自离开之后,并未前往青泥洼,而是径直朝北镇方向行去。

    那晚离开后,他联系上铁皮子,询问了那位名叫卜算子的朋友长相,铁皮子详尽地描述道:

    “我这位老朋友已年过半百,平素总是一身相师装扮,鬓发大半花白,眼眸不大,却总爱佩戴从东海贩来的精巧物件。是一副以木料与水晶制成的小器具,据说佩于眼前可使人视物分明。

    “倘若论及他最显著的标识,便是额心那一点殷红的朱砂痣。”

    觥玄脑海间大致勾勒出了卜算子的样貌。

    弄清这些情况后,觥玄未再耽搁,立刻踏上行程。

    渴时便掬饮山泉,饿时欲取用从车队携出的干粮。

    然而,一探衣袋,他才惊觉随身携带的粮袋不知何时竟破了个窟窿。

    内里的食物几乎荡然无存。

    掂量着手中的破旧布袋,觥玄无奈轻叹。

    以往纵使生活困顿,贴身干粮总还能护得他几分温饱。

    如今在林公子身旁压抑已久,刚一离开,命格竟似山洪海啸般骤然而至,轰然崩塌,竟是连一口饭食也不予他留下。

    幸而他于饮食之道并非白费修习,纵然只能采撷山中野菜,亦足以延活。

    奔波一日半后抵达北镇,觥玄先前在林江畔新换的道袍已褴褛不堪,恍如刚从硝烟战场脱逃一般。

    他毫不在意,只随手拂去袍上粘附的叶片,便大摇大摆步入北镇。

    上次他们来到青泥洼时未曾进入这小镇,如今觥玄独自前来,仔细环顾四周,只觉此地较之寻常处所更显萧瑟。

    或因镇中缺乏核心产业,百姓仅赖周遭山林狩猎与偶尔经商的青泥洼商队维生,既无活络营生又乏机遇,自然无人愿于此久居。

    觥玄入镇后径直询问路人卜算子踪迹。

    “哦,问那算命的老头?他许久未露面了,素日里也鲜有往来,我等实在不知其去向。”

    觥玄接连探询数人,自日悬中天直至月挂苍穹,竟无一人知晓卜算子下落。

    他心生疑惑,却也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寻觅。

    眼见暮色四合,便决意寻处过夜。

    身无分文自无法投宿镇内,遂迈步朝镇外走去。

    刚出镇口正思量着择选哪两株高树栖身,忽闻身后传来窸窣异响。

    刚转身回望,但见数道黑影倏然显现。

    这数人显是身手不凡,瞬息间自腰间掣出形制诡谲的暗器:

    其状如覆钟似倒笠,刃缘寒芒凛冽,尾端系着精铁锁链,显是掷出后可回拽的杀器。

    未待觥玄反应,那淬冷锋刃已挟着铁链破空声直贯他头颅而来。

    一道黑影于空中迅疾划过,伴随裂帛般的破风之声,那奇形怪状铁疙瘩骤然扣压在觥玄头顶。

    黑影猛力一拽铁链,只听“啵”的一声脆响,觥玄的首级应声被摘离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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