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立刻说道:

    “师相,别的阁老可以这么说,可您这么说,要置实学何地啊?”

    “此事与实学何干?”

    苏泽立刻说道:

    “弟子不是反对德育,但是武监学制只有两年,如果都强调德育,那还能培养出将校之才吗?怕是这样培养出来的空谈道德之辈到了军中,岂不是要延误军机?”

    高拱皱眉,他当然也觉得苏泽说的有道理,但是他是儒家的士大夫,心底里还是重视德育的。

    苏泽看到高拱有些动摇,于是说道:

    “师相,其实兵法军务,也是实学。”

    “料敌千里,庙算人心,这难道不是实学吗?”

    “师相也曾经撰文在《乐府新报》,要推广实学,就要摒弃辩理和政论,将心思用在‘实心做事’上,如果武监按照兵部的合议,重德教而不重实教,那要如何推广实学?”

    高拱听完苏泽的话,也警惕起来。

    苏泽说的没错,兵法军务确实也可以划为实学,而且打仗是最实事求是的学问了。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战场会给出最终的评判。

    高拱有志于兴办实学教育,那今日兵部用“德育论”来压制武监生学习兵法军务,那明日儒生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压制实学。

    但是高拱又是士大夫,他一直接受的都是德育为先的教育理念。

    苏泽继续说道:

    “师相,弟子也不是反对德育,只是今日之世,乃是古今未有之大变局,人心动乱乃是天理。”

    “师相您想一想,今上御极登基后,这京师的变化?”

    高拱一阵恍惚,他回忆起隆庆皇帝登基之前的景象,那时候东南倭乱刚刚平定,但是朝堂的政治争斗还在延续,京师还要防着北面的威胁。

    那时候也没有开放港口,京师到了冬季还会缺粮涨价,京师过年也是冷冷清清的。

    但是今年上元灯会的时候,高拱也站在城楼上,看到了欢庆的百姓,整个京师万家灯火,君臣百姓通宵达旦的欢庆。

    各种货物都出现在京师的货架上,北方草原的羊毛、海外的蔗糖、南洋的香料,很多原本昂贵的货物,普通百姓过年也能买点回去。

    但是作为内阁首辅,高拱也意识到了人心的变化。

    经过苏泽的提议,在镇抚司单独分出了民案司,负责民间有关经济的案件。

    去年一年京师的民案纠纷,就要比往年刑民加起来都要多。

    地方上有关经济的诉讼也在增加,为了钱财兄弟、亲族之间的诉讼也开始增多,而京师中从事其他事业的读书人也越来越多,在报纸的加持下,各个阶层的读书人,都在发出自己的声音。

    文化繁荣下,靡靡之音更是风靡,京师豪掷千金的酒楼开了一家又一家,教坊司在取消乐籍后反而更加繁荣,甚至还有良家女子为了谋生主动从事“贱业”。

    苏泽这句“古今未有之大变局”,确实说到了高拱的心坎里。

    也许自己真的站在一个新时代的节点上,那么后人又会如何评价这段历史呢?

    隆庆之治?

    高拱隐约觉得,可能这是评价都不足以涵盖这个时代了。

    作为大明这驾马车的驭者,大明将要驶向何方,高拱自己也都没有底。

    抬起头看向苏泽,难道苏泽知道?

    高拱内心又摇头,自己都看不清的未来,这个年轻的弟子能看清吗?

    只听到苏泽继续说道:

    “师相,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学舍里。”

    这句话说完,高拱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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