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宗师的辩才继续说道:
“‘礼’者,理也。制礼者,体天地之情,顺万事万物之理。”
“古之圣王设官分职,皆因时而变,应势而革。《周礼》六官,今何在?汉设三公,唐有三省,宋增参知政事,国朝承相今内阁,不亦皆循时而变之理?”
“今四海风起,外夷朝觐、盟约议定、边务交涉日益频繁繁复。”
“其势已非昔日‘执圭帛、通姓名、行跪拜’之仪可尽纳!”
“礼部职掌何等繁多?天地神祇祭祀,宗庙祖宗祧享,国朝科举抡才,天下学政教化,藩属册封承袭,乃至冠婚丧纪之制,咸在范围。外务若仅为‘仪’,我礼部自当胜任。”
“然今之外务已蜕化为常设之‘政’,专司精研夷情之‘务’,我礼部诸公扪心自问,各司郎中可有‘精务’之专才?可有‘深研’之暇余?”
这句话说完,在场众人也有些无言以对。
正如殷士儋所说,外交已经从礼仪性质的事务,变成了专业化的政务。
王世贞两访草原,安定北疆,这是实打实的功劳,也是实打实的政务。
这绝对不是礼部官员能够做到的。
实际上,礼部大部分官员其实也和外交事务没什么关系。
之所以反应如此激烈,不过是官僚机构的自我防御机制。
这也是在这个变革时代,对于自身定位的迷茫。
时代在变化,礼部的工作却在逐渐边缘化。
虽然还位列上三部,但是权能已经从国初的六部第一,到现在名列户部之后了。
工部、刑部、兵部的职能都在增加,但是礼部还要被削去职能。
殷士儋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
“本官之意,非是礼部失权,乃是为礼部减‘冗务’,增‘精要’。将非我所长、非我所急之‘外务’,交予特设专司,使其专一精研,应对迅捷。”
“而我礼部,则可专心于‘根本’——祀典大礼益求其诚敬,科举学政益求其清明,宗藩仪制益求其肃正!此所谓‘返本清源’!”
这句话说完,众堂上官也缄默了。
殷士儋所言确实在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殷士儋也知道,仅仅靠着辩经,是无法打消礼部上下的疑虑的。
他继续说道:
“正本清源,也要正本。”
殷士儋掏出一份奏疏说道:
“贡举教化,本就是我礼部之职能。”
“如今京畿山西开吏科试,理应由我们礼部来负责,新吏分派,也应该比观政进士分派,由我礼部负责。”
这下子众人眼睛一亮。
有识之士,都能看到吏科试的重要性。
新吏在京畿地区的作用,京师官员都能看到眼里。
吏科试的主导权,以及通过吏科试新吏的分派权,这可是相当重要的权力!
殷士儋说道:
“内阁也赞同本官的意见,吏科试虽然选拔的都是吏员,但也是国家取材的要务,由礼部主导更加公允。”
这下子仪制清吏司的官员欢呼起来。
紧接着殷士儋又说道:
“近些年来,世风日糜,常有僧道不尊戒律,有伤风化者,民间也淫祀并起,还有煽动叛乱的白莲斗教作祟。”
“沿海地区,还有西洋妖教以布施之名,招徕信众。”
“内阁也有心整顿,祠祭清吏司也要多多用心才是。”
这下子祠祭清吏司也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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