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着草屑掠过狼藉一片的屋子。

    “嗝——”

    暴风雪中,男人踉跄地从雪中撞出来。

    拎着酒壶,脸上有醉酒后的跎红。

    “知微,真乖。”

    男人在门口跺了跺脚,将鞋底的泥水在雪地上蹭去,醉醺醺地看向她。

    她浑然不觉,僵硬地跪在地上。

    “睡着了?”

    男人语气有莫名其妙的担忧,突然揪住她生满冻疮的耳垂狠命一拧。

    “师父,青...青君呢?”

    嘶哑的哭腔从她龟裂的唇间溢出。

    “青君?”

    男人饶有兴趣的一笑,他指着门口,

    “去对面的桂树上,摘一片叶子给为师。”

    说罢烂醉如泥倒在土炕,酒液顺着嘴角浸湿了草席。

    她听完,晃荡地从地上站起来。

    不要命的朝雪雨中奔去。

    寒风几乎要将她瘦弱矮小的身子吹到空中。

    可对师妹的感情,让她奋力穿过雪雨,在泥泞的雪路另一边,摘出一片叶子。

    “师父……”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眼也不睁,厉喝一声:

    “站住!别把家踩脏了。”

    知微麻木地学着男人的动作,在门口雪地中跺着脚。

    或许是因为浑身冻僵,她的身体已经丧失知觉。

    就连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

    但,这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她不会感到寒冷。

    “师父,叶子,摘来了。”

    她眼前黑漆漆的,就连男人脸上的表情都看不真切。

    但,他一定在狞笑:

    “唉,还没发现师父的用意吗?再摘一片。”

    用意?

    难道,青君就在去桂树的路上?

    她意识都快要丧失,拼命地朝回赶去。

    可路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她再一次摘了片叶子,这一次不用男人说。

    她便熟练的跺脚跺去污泥,恭敬地递到男人手上。

    “再去……”

    听到这话,她竟然没有感到意外。

    就这样,不知道多少次后。

    当她再一次将树叶递到男人手上时,他却幽幽一叹:

    “知微,你没发现吗?”

    “那就看看,你的鞋底。”

    鞋底……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那破烂草鞋。

    鞋底沾着被血色染红的雪,以及几根……凌乱的白发。

    她,找到青君了。

    门口泥泞的雪地中,一缕鲜血,正妖异的盛开着。

    ……

    从此,青君就变了个人,变得天真无邪。

    同龄的女孩可以天真无邪。

    可青君不可以。

    知微抱着双膝,默默望着院子外的漫天风雪。

    死寂地没有波澜的瞳孔,凝视着黑夜。

    瞳孔倒映出蓑衣男人的身影,他背着灰狼,提着一只兔子在风雪中出现。

    他脸色红润,正如曾经醉酒后一般。

    “知微!师父回来了!”

    陈业冲着大徒儿挥着手,笑容满面。

    见到大徒儿在这么冷的天气,还在门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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