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犬吠之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光将亮,那天边火云才逐渐消散。

    雷声渐熄,电光泯灭,鹰唳犬吠之声缓缓消散。

    天地复归寂静的一刹那,二炁流转,万象更始。

    天地之间,邪气尽褪,正气渐生。

    雷光击处,焦土生碧草;鹰爪沟壑,裂谷涌灵泉。

    然而,那死一般的寂静,却让残存下来的无过妖鬼、命修术士,全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恍惚之间,仍天际有金羽破空,风中存犬吠余响。

    高山之巅,山神垂目,看着那妖邪尽去,却毫发无伤的山林,久久不语。

    大河之中,水伯叹息,一夜之间,落得个清净水府,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四海之中,真龙伏波,水妖缩洞。

    深山之处,妖精闭门,古木搬家。

    飞鹰走犬,巡历天下。

    虽得诛绝之令,却以生人为界。

    这天下广袤,世道艰险,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人出没。

    但劫后余生,无论是人是鬼、还是要妖精邪祟都知道。

    这世间,不一样了。

    今夜过后,那鹰唳犬吠之声。

    或许会成为所有人久久不散的噩梦。

    云度山上。

    万九庾看着天穹之上缓缓消散的火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不是一千八百年前,那个一怒之下,独闯邪教教坛的那个少年了。

    一千八百年的磨砺,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隐修状态,但也足以让他看清楚云度山的本质。

    云度山,名义上是天下正道魁首,每代都有人传出贤名。

    可骨子里,却早已不是万年前那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不惜以身殉道的云度山了。

    万年时光,实在是太长太长。

    甚至连他自己的心态,都在变化。

    万九庾实在不知道该怪谁。

    毕竟,求活,是一种本能。

    看着那最后一抹火云消散,万九庾回过头,看向周围。

    那些残存下来的弟子,让他心中有了些许安慰。

    “至少,还没烂到骨子里。”

    与云度山不同,化外峰上。

    在电光泯灭一刻,那自洞天之中出来的命修老祖,一个个全都是捶胸顿足,只恨那神雷不能多留上片刻。

    至于那些被飞鹰走犬波及的弟子?

    连练个雷法都要以邪路入门蠢货,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大魏,京师,观星台上。

    魏帝面无表情的望着那陷入黑暗的城池,目光不断闪烁。

    神朝天宫被毁,两位天帝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人所斩,大魏朝失去了最后的仪仗。

    法界被封,天帝无望,监天司损失惨重,随时可能抽身。

    大魏广袤,失去了监天司的支持,他连政令都不一定能出得了京师!

    他现在,是一个寡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沉默了不知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白,魏帝才猛然一挥袖袍,转身走下这被当做朝堂足足九年的观星台。

    “来人!摆驾承天殿!”

    “今日,上朝。”

    绮罗群山,法坛之上。

    鹰犬归位,洞天朱章震颤不休。

    陈年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洞天朱章,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肃衣冠,捻香而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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