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却也成了那小小身躯最大的阻碍。

    几乎每过几步,宁鸽就要摔倒一次,压实的积雪无比坚硬,摔的得她直抽冷气。

    然而,那倔强的身影,却从未想过放弃。

    每当这个时候,她便立刻爬起来,口中喃喃:

    “哥...快到家了...到家你就好了...”

    那声音,像是在安慰昏迷的哥哥,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院门离厢房并不过二十余步,可二十余步的距离,宁鸽却整整用了半个时辰。

    在将宁峥拖到厢房门口的那一刻,宁鸽脚下一软,脑袋磕在了那门框上。

    疼痛,让眼泪在她眼眶之中直打转,可宁鸽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她只是揉了揉发红的额角,换了个方向,使尽全身的力气将宁峥一点一点向着房内推去。

    失去了湿滑的积雪,房内的那段距离,她已经拖不动了。

    然而,在宁鸽好不容易将宁峥推到屋里,关起房门的那一瞬。

    入目的猩红,让本无助的宁鸽再次陷入了恐惧之中。

    血,大量的血!

    角落里的那个人身前,到处都是鲜血!

    不仅如此,那人嘴角之处,鲜血还在缓缓流出。

    那场景,让宁鸽想到了当初的爹爹。

    三年前,爹爹被送回来的时候,胸前也是这么多血。

    后来,爹爹死了。

    再后来,娘亲也死了。

    现在,哥哥和大哥哥,都要死了。

    看着稻草堆上昏迷不醒、浑身滚烫的哥哥。

    再看看角落里同样无声无息躺着、生死不知的大哥哥。

    那鲜红的血迹,巨大的无助感瞬间淹没了宁鸽。

    “呜...”

    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宁鸽蹲在哥哥身旁,无助的抱住自己。

    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恐惧和巨大的无助而瑟瑟发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压抑的哭声,在这空荡寒冷的厢房中,显得格外凄楚。

    怎么办?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烧得这么厉害,会像娘亲那样,一睡不醒吗?

    那个大哥哥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是不是已经死了?

    还有龚老二和那些坏人,他们会不会再回来?

    不知道,她通通不知道。

    宁鸽缓缓蜷缩在哥哥身边,无助的依偎着那毫无回应的身体。

    那异常的滚烫,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热...好热...”

    宁峥无意识的呢喃,让她想到了什么。

    她快速跑到院子里,捧回一把干净的雪,小心翼翼地敷在哥哥滚烫的额头上。

    看着白雪在哥哥额头上迅速融化,宁鸽的眼神空洞而迷茫。

    哥哥热,雪是冷的。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天光透过破窗的缝隙,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个破败冰冷的院子,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

    外面是热闹的新年余韵。

    里面却是两个垂死的病人。

    以及一个完全不知所措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