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我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如此年轻,不解我为何还活着,只是她仍是一眼认出我来,佝偻着转身就走!”

    “我拦下她,找丫鬟燃了火盆,烧了浴汤,备下厚衣,顺带做了很多吃食。”

    “我不讲话,她也不讲,只是一直哭。”

    “过了三月之后,我再去寻她。”

    “却发现她悬于三尺白绫,把自己吊死在我给她准备的那个小院之中。”

    “她没有死在刺骨寒冬,偏偏选择死在春暖花开,一切欣欣向荣的好时节。”

    “我给她下葬之时,出于好奇,将她那随身带着的小包袱打开,里面是一身早已褪色,不再鲜艳的红嫁衣,是她卖我得来的那件。”

    光幕画面中,小旗官独立坟前,一身道袍随风而动。

    只觉得记忆中的过往,母亲容颜,恶毒养父母,生父的剔骨头,秃尾的老狗……,一切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我,算是尽孝了吧。”

    “年幼时,我曾信誓旦旦,这辈子不孝敬她的,可说到底,她还是因我熬过了一个冬日,没死在另外三儿的不孝之下,没冻死在那刺骨隆冬之中。”

    “在那之后,我依旧当着乘风郎。”

    “乘风,乘风,这两字并不是指的遨游天际,自由而行,而是如风一般,永无停歇,身不由己。”

    “一日复一日,明日何其多。”

    “一年又一年,何时是明年?”

    “光阴如一把锈蚀的刀,一寸寸剐过骨肉。”

    “我却仍驾驭乘风舟,不断往返,功德钱攒得极慢,如漏底的水瓢,舀不起半碗安稳,我偶尔会在船头打盹儿,梦见娘吊死在房梁之上,这一幕如眼底的血痂,粘在那里,怎么也刮不干净。”

    “毕竟我有想过,若是她曾经不卖我,是否这一切,又会是另一番模样。”

    “慢慢的,同批的乘风郎换了几茬,有人遭了人祸,有人外出遇了祟祸,有人攒够功德钱准备龙门一跃,却是最终修出恶婴,导致将自己囚禁,再不得自由。”

    “唯有我,像钉在船板上的老锈钉,锈痕斑斑,却怎么也拔不掉。”

    “一年,两年,十年,五十年,百年……”

    “哪怕是一株杂草,也终是被压弯了肩膀,再也直不起来。”

    “小旗官我啊,有些倦了。”

    “只是师父他……”

    画面之中,又是那一处偏僻小院。

    屠三更眼神阴森森的,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老子要功德钱,你再想想办法,去同另外乘风郎借也行,哪怕将自己一条命卖了,那也是你的事。”

    “老子是你师父,你一切都是我给的,现在我要什么,你就得给什么。”

    “累了?为师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心了,闲出来的!”

    一声声如淬了毒的刀子,不刮肉,但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