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

    石壁上凝结的暗红纹路在火把摇曳下蜿蜒如活物,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朽混合的腥气。

    黑袍人立于断壁,宽大的玄色袍袖无风自动,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仿佛能碾碎空气。

    他缓缓转身,目光淬毒,直刺糜巡:

    “糜巡,杀你徒儿楪无虚的正一门门主孟沅,就在前边石门之后。”

    “今日,我长生殿不再庇护他,你若要血债血偿,此刻便是良机。”

    糜巡瞳孔骤缩,紧握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剑尖“嗡”地一声轻颤,似在呼应主人翻涌的杀意。

    可那杀意只燃烧了一瞬,便被浓重的忧虑浇熄。

    他猛地侧身,视线越过黑袍人,死死锁在李怀祯苍白的脸上。

    李怀祯气息微弱,衣襟上渗出的血痕刺目惊心,正是方才殿主突袭所致。

    “你……”糜巡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怀祯他……”

    “去!”

    李怀祯却骤然抬眼,打断他的迟疑。那双平日温润的眸子此刻燃着决绝的火,甚至带着一丝催促的急切,“糜巡,去杀了孟沅!为楪无虚报仇,也是为了我!”

    他试图挺直脊背,却因剧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的血丝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

    “这里……有旧神大黑天护我周全,你不必担忧!”

    话音未落,一道磅礴的金光自殿门外汹涌而入,瞬间驱散了部分阴霾。

    大黑天踏光而至,身形巍峨,金色的神纹在肌肤上流转,威严的气浪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他洪钟般的声音在石殿中震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神威:

    “糜巡,放心前去!”

    神祇的目光扫过李怀祯,金光流转间,竟隐隐护住其周身。

    “我旧神手段何止千百?纵使殿主翻脸,亦能护他无恙,此间,有我在!”

    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那笑容冰冷刺骨,却并未反驳大黑天的宣言,只是负手而立,如同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糜巡的目光在李怀祯坚毅的脸庞与大黑天金光笼罩的身影间反复逡巡。

    他想起楪无虚临终前惨白的面容,更想起瞬间……

    复仇的烈焰与守护的责任在他胸中撕扯,几乎要将他撕裂。

    长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

    呼呼呼!

    糜巡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带着长生殿千年的沉重。

    最终,所有的挣扎与迟疑,都化作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他猛地单膝跪地,剑尖重重顿在青石板上,火星四溅。

    “怀祯,等我!”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