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恍惚。

    朔城的雪突然变得粘稠,每一片雪花都裹着腐臭的黏液。

    游苏快要拼劲全力才劈开一具尸傀的头颅,飞溅的却不是脑浆,而是漆黑的砂砾。那些砂砾落地即燃,腾起的青烟中浮出千百张扭曲的人脸,齐声哀泣:

    “大人……为何不救我们……”

    乾龙尊者指尖凝出的冰刃悬在半空,那具被斩碎的尸傀匍匐在地。冰晶在她睫羽上凝结成霜,九条螭龙虚影在身后躁动盘旋,却迟迟不肯扑向那些哭泣的幻影。

    “当心!”游苏旋身撞开怔忡的女仙。

    三只尸傀的利爪擦过她肩头,玄冰螭甲应声碎裂,在素色衣裙上晕开点点红梅。

    游苏的背脊撞上冰墙,喉间涌上腥甜,他已然看出了这朔城的古怪。

    他们见到的不是真的朔城,而是在踏入此地时便陷入了幻境!

    “你傻了!这些不是活人!是梦主之属的邪祟造的幻象!”

    “我知道。”乾龙尊者嗓音沙哑,抬手冻住扑来的尸傀,但就是不杀。

    冰层下的面孔突然狰狞,老人浑浊的眼珠渗出黑血,“大人.您许诺的稻谷呢.“

    她指尖一颤,冰封悄然消融,像是融掉的泪。

    整座城池开始扭曲。青石板路翻卷如巨蟒蜕皮,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地基。牌楼上的“朔城“二字淌下脓血,化作“救我“二字。

    游苏的靴底传来黏腻触感,低头看去,积雪竟已化作密密麻麻的眼球,每一颗瞳孔都倒映着乾龙尊者煞白的脸。

    这一切都诡异的近乎癫狂,绝不可能是真实发生的场景!

    “你早就想到了!“

    游苏挥剑斩碎扑面而来的尸潮,墨松剑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你踏入了这里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是幻境!但你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它!这些邪祟越像百姓,越说明——“

    乾龙尊者广袖震开方圆十丈的尸傀,玄冰螭甲却再次凝结失败:“本尊不需要你提醒!”

    “还在嘴硬!难怪老天让你们生出两个魂来!”游苏咬牙怒喝,“因为知道你这又蠢又轴的女人若是一个人,早晚都被自己害死!”

    乾龙尊者闻言错愕,她的掌心被自己掐出血痕。

    又蠢又轴……相处这么多天他还要骂我?!

    可为何……我觉得他说的这么对……

    其实她知道的,看似她所有的成就基本都是靠她这个分魂主导才达成的,而那个胆小谨慎的‘自己’却只需要专心修炼,顺便附和她就足够。

    但若没有那个‘自己’牵制劝导自己,以她自己真的能一次次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吗?

    一如此刻,她明知这些邪傀如此难以杀死,正是幻境反映出了她的心理——她越不忍心杀害这些原本该是朔城百姓的邪傀,它们就越难杀。而这幻境便‘蹬鼻子上脸’,也越发的扭曲危险。

    她明知这一点,却依旧被满心的愧疚压得下不了死手,陷入了死循环之中。

    游苏忽然抓住她颤抖的手腕,女仙的体温比冰雪更冷,仿佛经络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凝滞的寒雾。

    “看看这些眼睛!”少年强迫她望向满地蠕动的眼球,“哪双眼里有恨?哪双眼里有怨?”

    乾龙尊者踉跄后退,那些瞳孔里盛着的,分明是至死未熄的期盼。

    一如她见到自己的祖辈们死去时的模样,这里的人们似乎早已习惯苦难,所以对死亡司空见惯,与其愤恨生命的坎坷,他们更愿意去祈望,祈望后辈的生活能不再这般艰苦。

    “你没执掌北敖之前,就算没有邪潮肆虐,北敖洲饿死冻死的人也不比现在更少!但北敖洲的百姓依旧绵延至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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