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激烈的动作发出刺耳声响,却盖不住他字字剜心的诅咒:“下辈子我要化作你床榻下的火蚁,日日啃噬你的脚踝;要变成你梳妆镜里的霉斑,夜夜窥视你的狼狈……”

    “够了……”

    她的声音比锁链更冷,却在尾音泄露一丝颤抖。

    岩浆般沸腾的厌恶灼烧着喉咙,可当她望向这个疯子时,竟在翻涌的恨意里尝到一丝苦涩——她早该承认,自己百年苦修才钻进的那个华美的金丝鸟笼,其实是一个肮脏的泥潭。

    “不够!永远都不够!”

    羽潇然突然暴起,脖颈青筋如蛛网虬结,被铁链贯穿的肩胛喷出金红血雾。

    他像是一条被拴住的饿狗,见到了见所未见的美肉,便不顾枷锁束缚,拼了命也要咬上她一口。

    羽挽月瞳孔骤缩,她素来只对这位名不副实的金鹏圣子抱有厌恶,此时竟也因这条绝碰不到她的疯狗而生出了恐惧之情。

    她从没想过自己也有一天会害怕他,她甚至开始怀疑,怀疑是不是真如他所言,走到今天都是她自己的问题?

    倘若她坦然一些接受自己的命运,倘若她见到那些肮脏勾当时能更心安理得一些,倘若她不去天真自欺一切都是道途历练,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截然不同?

    吱呀——

    沉重的殿门豁然洞开,赤红天光倾泻而入,照亮了这处阴暗的祖殿。

    游苏逆光而立的身影在青砖上拖出修长的影,身后柳婆婆的蛇首杖点地声如催命符。

    羽潇然的咒骂戛然而止,却见羽挽月也怔怔失神地看着与光同尘的少年。

    他顿时梗直脖子,像是不肯在女子面前对这少年露出怯态,哪怕浑身是血仍硬声道:

    “要杀便杀,休要假惺惺作态留我们一命!我金鹏族——”

    “圣子说笑了。”游苏打断他,目光掠过羽潇然颤抖的指尖,落在羽挽月垂落的金翅上,“我是留她一命,没打算留你的。”

    他在羽潇然的破口大骂声中走近羽挽月,看见她睫羽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破损的金羽边缘还凝着未干的血珠与毒素,像只坠地的金鸟。

    羽挽月抬眼,正撞上他清冽的目光。少年指尖悬在她腕脉上方,似在犹豫是否探查伤势,却还是收了回来。

    “挽月长老的金翅,还能展翅吗?”他问。

    羽挽月喉间发紧,不明白少年问这话的含义,破碎的金羽无意识收拢,思考千万遍的问题终是再次问出口:

    “你……为何不杀我?”

    “昨夜的理由没让长老满意?”

    少年的面容细看之下尚有些剑意反噬的苍白,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羽挽月不知为何不自觉在这样的少年面前闪躲视线,用沉默作了答案。

    “因为羽长老曾与柳长老是旧识,而柳长老让我别杀你。”

    他的声音伴随着大门阖上的轰然声,烛火噼啪,羽挽月却奇怪地并未觉得这座祖殿重新变得阴暗。

    柳婆婆站在少年身后,冲她投来一个复杂至极的眼神,便不再看她,而将视线转向少年的背影。

    这位年轻时的好友面容已见衰态,却依旧可见年轻时的美貌。如今的她已贵为一族之长老,此时却甘愿站在少年身后,显然是认可的表现。

    羽挽月猜得到,蛇族这场灭族之难能够幸免,作为未知数的游苏恐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且游苏还不顾自损之危也要听她的话强行收回剑意,柳师妹会对这个人族小辈心生感激,自然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也看得出来,游苏会顾及柳师妹的面子留手只是原因之一。否则来问话的只会是柳师妹一个,而不是由游苏领衔。这说明留她性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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