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缓解朝廷的压力。

    而薛淮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姑且不论翰林院卷宗消失的责任会不会算在他头上,这个时代父债子偿不是一句玩笑话,既然薛明章已经离世,那么他犯下的罪孽就要薛淮来赎罪。

    他最好的下场就是罢官去职,从此提心吊胆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淮儿。”

    一个温和的嗓音将薛淮从沉思中唤醒。

    他扭头望去,只见崔氏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书房,道:“你莫要太操劳,来尝尝娘给你熬的鸡汤。”

    薛淮连忙起身接过,歉然道:“母亲辛苦了。”

    “这不值当什么。”

    崔氏落座之后,端详着薛淮的面色,继而关切地说道:“你今天急急忙忙去了翰林院,回来后只是随意吃了几口饭,便一头钻进书房里,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听话,你先将这碗汤喝了。”

    青瓷碗中的菌菇鸡汤氤氲着热气,薛淮舀起一勺鲜汤,发现碗底沉着几粒深褐色的酸枣仁。

    崔氏柔声解释道:“这几日你总睡不安稳,娘请人配了这副宁神方子。”

    薛淮心中一暖,不再多言,专心致志地喝着鸡汤。

    片刻过后,崔氏看着薛淮将鸡汤喝完,视线扫过不远处桌上的那些纸张,迟疑道:“淮儿,娘听说今日朝中有人弹劾你父亲,此事是真是假?”

    薛淮没有想过刻意隐瞒,再者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顾衡的弹章最多只需要一两日就能传遍京中的高门大族。

    他点头道:“母亲,确有此事。”

    崔氏眉尖蹙起,又问道:“你便是因为此事匆忙赶去翰林院?”

    “是也不是。”

    薛淮斟酌用词,将这两件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他今天下午回府途中被薛明纶请过去相见的细节。

    崔氏静静地听着,她消瘦的面庞上并无明显的怒意,只有几分苍凉。

    烛光中忽地爆出几粒星火,映得她鬓间银丝愈发分明。

    良久,崔氏凝望着薛淮的双眼问道:“淮儿,你是否在怀疑你的父亲?”

    薛淮没有迟疑,正色道:“母亲,我决不相信父亲会做那些事。”

    崔氏眼中闪过一抹欣慰,随之而来的却是汹涌的悲伤。

    整整六年,她既时刻思念亡夫,又不忍时时想起。

    尤其是那些相互搀扶的岁月,既美好又痛苦,于她而言最好是将记忆尘封,这样才能避免无数次午夜泪湿枕巾。

    只是如今她不得不打开那道闸门。

    她不是很懂男人口中的家国大事,却也明白此事究竟有多么凶险,万一让那些贼子得逞,不光亡夫的清名会毁于一旦,连带着唯一的儿子也会跌落深渊。

    故此,她努力平复心境,缓缓道:“淮儿,你可知道当年你父亲为何要奏请朝廷,重新筑造加固扬州南部的沿江堤坝?”

    薛淮答道:“母亲,那时我还年幼,许多事记不起来。”

    “是啊。”

    崔氏抬手用帕子擦拭眼角,轻声道:“太和五年,我们一家随你父亲去扬州赴任,那时你才五岁,正是天真懵懂的年纪。我们在扬州待了四年,你父亲几乎没有一天安稳日子,成日里奔波不休。头两年他还兼着巡盐御史的职事,为了整治那些凶恶的盐商,几乎耗干了心力。好不容易办好那件差事,我以为他能停下来歇一歇,却不想太和七年夏天,一场洪水突然而至。”

    薛淮瞬间明白过来,但他没有出言打断崔氏。

    “他亲眼看见很多百姓被卷入洪水之中,那些哭喊哀嚎声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只是他来不及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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