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了两淮盐务的桌子!”

    堂内登时针落可闻。

    郑博彦按照刘傅的叮嘱,将昨夜盐院东园席间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听得一众盐商倒吸凉气。

    他们先是震惊于薛淮的年轻气盛,毕竟敢在盐院和许观澜针锋相对的年轻官员堪称绝无仅有,随即便生出浓浓的怨恨。

    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些盐商赌上自己的身家,只为在认窝大会上分一杯羹,家族数十年的兴衰全指着盐运司掌握的引窝和盐引,现在被薛淮横插一手,且不说他们的希望落空,光是前期的投入就让他们无法冷静看待。

    那名中年男子咽下一口唾沫,带着最后的希冀说道:“允修兄,薛大人虽然年少显贵,可他终究是扬州同知,又没有兼任巡盐御史,运使大人何必如此在意他的态度?”

    “因为他能上达天听。”

    郑博彦一句话就让在场盐商陷入绝望。

    连许观澜都无比忌惮薛淮的背景,看来这次的认窝大会只能暂时搁置,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郑博彦见火候已到,轻咳一声道:“诸位,老夫绝非不愿出手相助,但是当下的局势已经轮不到老夫开口。”

    有人带着愤恨说道:“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

    余者连忙附和。

    郑博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去找薛大人求情。”

    众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畏惧履任以来治罪大量官绅的薛淮,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名中年男子咬牙沉声道:“没错,我们去找薛大人求情,只要他不插手两淮盐务,我等给他下跪磕头都行!”

    “对!我们去找薛大人!”

    “同去!”

    郑博彦假意劝了几句,终究拦不住这群骤闻噩耗的中小盐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气势汹汹地离去。

    望着众人杂乱的身影,郑博彦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郑家发生的状况并非孤例,白家、葛家、黄家亦是如此,除了染病不见客的刘傅之外,几位大盐商亲自出手,以无懈可击的理由鼓动一众中小盐商,从四面八方朝府衙涌去。

    这些人深谙规矩法度,自然不会做出冲击府衙的蠢事,他们尽力维持着平静,聚集在府衙外面,异口同声地求见谭府尊和薛厅尊。

    虽说在那几位大盐商跟前,他们仿佛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但是此刻数十人聚集在一起,足以形成一股撼动扬州境内安稳的力量,府衙大门外的衙役不敢轻忽,连忙入内通报。

    存朴斋内,一派清静闲适景象。

    “该我了。”

    谭明光拈起一枚白子置于棋盘上,继而微笑道:“贤弟能解此局否?”

    棋局形势渐趋明朗,白方一条大龙逐渐成型,只要绞杀腹地黑子,中盘便能确定胜负。

    薛淮静静地看着,默然不语。

    谭明光不再出言干扰,自顾自地品着香茗。

    虽然眼下他在对弈中占据上风,但心里对薛淮愈发感到好奇,这位副手年纪轻轻却如此博学多才,不光科举场上功成名就,还能做得一手绝妙词作,甚至连棋道都如此擅长,真令人感慨上苍之不公——以薛淮的年纪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掌握这么多技艺,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有天授之才。

    便在这时,黄西滨略显焦急地走进书房。

    谭明光深知这位幕僚性情沉稳,绝非轻佻随性之人,这副模样显然是有事发生,便轻声问道:“何事?”

    “明府。”

    黄西滨匆匆一拱手,继而道:“府衙外面来了几十位盐商,他们想要求见明府和厅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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