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连谭明光都没有冒然开口,唯恐进一步增加薛淮的压力。

    所有的目光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向主桌那道挺拔的身影。

    薛淮依旧镇定地看着胥吏,开口问道:“刘议还说了什么?他想让本官去码头做什么?你尽管如实道来,没人会怪罪你。”

    胥吏摇头道:“他没说别的,只是让大人您立刻过去,倘若您带着漕军官兵前往,或者是午时三刻之前未至,他就会动手杀人,还说那些百姓是因您而死,您……您的青天之名其实只是为了高官厚禄。”

    厅内绝大多数人都因刘议的荒谬之语震怒,薛淮已经用过去一年的表现证明他是怎样的人,这个世道里能够坚守底线的官员本就不多,像薛淮这般有手腕的清流更少,那刘议真把世人都当做傻子不成?

    可是……就怕有些人会装傻。

    薛淮静静地听完胥吏的禀报。

    在最后一句话传入耳中的刹那,他脸上那丝温润消失,如同冰层彻底覆盖湖面,只剩下一种沉寂如渊的冷峻。

    他没有立刻说话,目光缓缓扫过骚动的人群,那些惊恐的面孔、担忧的眼神、愤怒的神情……最终落在邻桌的沈青鸾身上。

    沈青鸾已然站起,她的脸色略显苍白,贝齿死死地咬住下唇,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担忧。

    薛淮冲她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太过担心。

    他没有再去看距离沈青鸾不算远的徐知微。

    女神医此刻的心情同样很复杂,她终于从那份遗世独立的静默中抬起了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光芒。

    她忽然想问柳英是否知道刘议的谋划?

    如果柳英事先知情,她怎能坐视发生这样的局面,怎能违背济民堂一以贯之经世济民的宗旨?

    找薛淮报仇和殃及无辜百姓终究是两码事。

    而薛淮……他会如何抉择?

    “诸位,守土安民乃为官之责。”

    薛淮环视众人,嗓音带着一种沉浑厚重的力量,如磐石压住厅内因惊惶而起的骚动,继而道:“莫惊扰女眷与老幼,诸位贤达还请安坐,本官现在便前往东关码头,解救那些被困的无辜百姓。”

    满堂宾客神情肃穆地看着薛淮。

    谭明光深知当下不能劝阻,便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去可以,但是要带上充足的人手,更要将那刘议擒下,千刀万剐以谢天下!”

    “府尊还请坐镇影园。今日城内不太平,诸位暂且留在此处,影园守卫森严足以保障大家的安全。”

    薛淮没有再迟疑,转头看向齐青石说道:“你去通知漕军余把总,请他调动精锐及快船封锁东关码头上下游运河各三里水域,防止贼人从水路窜逃。即刻起所有商船、渔船、客舟,悉数暂时靠岸,不听劝告立刻捉拿!一个时辰之内,本官要东关码头附近水域成为铁桶,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齐青石肃然道:“卑职领命!”

    两人视线交错,齐青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薛淮朝众人拱手,旋即在无数双眼睛敬佩又担忧地注视中转身大步离去,江胜、齐青石、岑福、白骢、岳振山以及大量剽悍男子从各个角落现出身形,迅速如溪流一般汇聚在薛淮的身后。

    没人注意到薛淮对齐青石低声说了几句话。

    堂内,沈青鸾盯着薛淮修长的背影,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她知道薛淮今日必须得去,自己不能给他增添心中的挂碍。

    然而她心里已然愁肠百结,她当然相信薛淮的能力,可是人终究无法绝对控制自己的心境。

    “别担心,你……薛大人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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