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淮伸出一根手指,清晰而有力地说道:“第一,济民堂会继续存在,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不计成本为穷苦百姓治病,但我会维持它惠民药堂的底色。当下济民堂里所有的管事和郎中,只要清白无辜都可以留下。你的名字自然会被抹去,但是济民堂这块招牌以及它所代表的济世安民之初心,将会一直延续下去。你倾注半生心血的事业,不会因为妖教乱党而彻底化为乌有。”

    柳英有些紧张地握紧手指,她承认薛淮的许诺很有吸引力。

    倘若千百年后济民堂依旧存在,哪怕明面上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但至少这是她一手创建青史留名的存在。

    这能让她感到几分慰藉。

    薛淮继续说道:“第二,关于你的处置。如果你提供的信息足够关键,能助我铲除包藏祸心的妖教源头,尤其是抓住老祖本人,我可以保证你能将功抵罪重获自由之身。”

    柳英认真地听着,脸上的戾气渐渐消退。

    “即便你不能助我抓到老祖,只要你说出自己所知道的隐秘,我都能让你免于极刑,也不会遭受刻意折辱的非人折磨,你将会被秘密关押直至终老。”

    薛淮顿了一顿,正色道:“这能让你保留最后的体面,也让你有机会在余生好好想一想,你这一生到底为何而活,又辜负了什么。”

    体面地活着,而不是像狗一样在酷刑中死去。

    这个承诺对曾经高高在上的圣女而言,同样具有分量。

    最后那句“辜负了什么”,再次刺痛柳英的神经,因为她明白薛淮的言外之意。

    她这些年始终在老祖的掌控之中,最快乐的一段岁月反而是当年草创济民堂的艰辛之时,那时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有了真切的意义,而非一具受人摆布的木偶。

    一念及此,柳英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三,也是我认为对你最重要的一条。”

    薛淮语调低沉,但是依旧充满力量:“我不说你也明白,那个老祖以及妖教乱党的初衷绝对不是济世安民,他们包括曾经的你只想着天下大乱然后趁势而起,说到底你们谋求的是自己的荣华富贵。眼下他们设局让你走进死地,难道你就不想看到对方的下场比你更惨?不想让他们也被关进这阴暗肮脏的牢房?不想让他们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短暂的沉默过后,柳英的眼中浮现凌厉之色,一字字道:“当然想。”

    薛淮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摧毁柳英的心理防线,一开始他也想过直接动刑,靖安司拥有这方面的老手,而且薛淮前世也曾听闻过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比如蒙眼滴水之类,但在反复斟酌后,他还是决定先从软刀子入手。

    对于柳英这种从高处跌落深渊的人而言,软刀子割肉可能更疼。

    时间一点点流逝,牢房内寂静得可怕。

    站在两侧的江胜和齐青石同样很紧张。

    他们从头到尾目睹整个过程,心中对薛淮的敬佩难以言表,换做他们恐怕只会严刑拷打,如何能做到这般步步为营,一点点击垮这贼首的意志。

    柳英脸上的表情变幻不断,从挣扎、不甘、怨恨到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她缓缓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张开,沙哑道:“你想知道什么?”

    薛淮的面色依旧沉静,平稳地说道:“就从你最熟悉的开始,老祖究竟是谁?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所谓圣教究竟是怎样一股势力?”

    柳英深吸一口气,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牢房里的血腥气和霉味钻入她的鼻腔,混合着对未来那渺茫“承诺”的复杂感受。

    她闭眼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轻声道:“我最近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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