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漕运系统的关键节点已被妖教深度渗透利用,这种程度的渗透绝非赵琮这种中层官员能完成,其上必有庇护或主谋。但是以你我的力量,想要在不引起朝野震动的前提下直接查漕运衙门,这显然不切实际。”
叶庆闻言陷入沉思之中。
薛淮所言乃是非常现实的问题,蒋济舟不是许观澜,如果两人冒然行动,对方一封弹章直接呈递御前,天子为了维系千里运河的稳定以及首辅宁珩之的体面,最终只会让薛叶二人偃旗息鼓,说不定还会训斥他们胡作非为。
这就是天子之前让韩佥转告二人,必须要低调行事暗中查探的缘由。
然而眼下的关键是如何破局。
薛淮的前两步棋都是在边角布局,切断济民堂和玄元教的关系是为民生,追捕胡娇娘和孟书生是为顺藤摸瓜,但是敌人不会傻乎乎地等着他们查。
连柳英都不清楚老祖和圣子的身份,足见对方的小心谨慎,想要抓到胡娇娘和孟书生肯定很难,这个时候最好的策略便是直取中军,从漕运衙门入手扭转明暗之势。
“或许……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片刻过后,薛淮缓缓开口,眼中闪烁着炯炯神采。
叶庆满怀期待地问道:“何意?”
薛淮沉吟道:“叶兄,现在两边已成拔河之势,谁都不敢轻易松手。我们虽然不能直接去找漕运衙门的麻烦,但是柳英及其心腹下属悉数落网不是小事,想必那些有关联的人很快都会收到消息,难道他们就能睡得安稳?”
“你是想引蛇出洞?”
叶庆回想起薛淮对付刘议和柳英的手段,两次都是主动露出破绽引诱对方上钩,最后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事不过三。”
薛淮淡淡一笑,显然他已猜到叶庆的想法,继而道:“同样的手段反复使用,再笨的人也不会上当,所以这次我打算设一个长局,就看那些人有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如今除了柳英之外,我们手里还有十四名活口,不妨以奉韩都统命令的名义,将这些钦犯全部押送入京。”
叶庆细细一想,随即双眼一亮,亦笑道:“千里运河路途遥远,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此刻他已经完全领悟薛淮的用意。
无论是玄元教还是和他们勾结的官绅,肯定不想这些落网的贼人出现在庙堂诸公面前,那么在十余名钦犯入京的过程中,他们必然会备受煎熬——要么将脑袋埋在沙地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让那些钦犯消失在千里运河之上。
不同于薛淮过往所谋之局,这次他们不必担心会遭遇反制,毕竟薛淮又不是神仙下凡,做不到在千里运河之上,时刻维持足够应对意外的大批精锐又能避人耳目。
那些人若是想出手,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确定官船周遭有没有埋伏,而且此事不一定需要强行袭杀,弄沉官船制造意外同样能达成目的。
叶庆想到此处顺势问道:“如果他们真能做成意外事件呢?”
“朝堂之上没有真正的笨人。”
薛淮从容道:“这些乱党钦犯的身份确凿无疑,但是他们却在押解入京的途中离奇出事,一个人都没有活下来,意外之说能瞒得过谁?退一步说,就算真是意外,官船在运河上出事,而且十几名钦犯一齐殒命,朝廷难道不该查一查漕运衙门?届时就算有宁首辅撑腰,蒋济舟也得老老实实接受朝廷的问责!”
叶庆恍然道:“所以朝廷只是需要一个由头!”
“师出有名,无往不利。”
薛淮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继而道:“对于那些人来说,当这些钦犯踏上押解入京的官船,他们就会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最终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叶庆看着他胸有成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