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不仅仅是在向南祝仁传递信息,也是在进行自我疗愈式的倾诉。

    “就在我们救那位老人的同时,邻区有一段临时加固的河堤决口了,几个正在封堵管涌的年轻队员……被冲走了三个……只找回来一个……”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们的救援资源能更多一点,调度能更完美一点……如果那艘大马力的救援艇能更早十分钟到位……我们是不是就能更快地救出那个老人;然后那艘艇,那些人,是不是就能赶得上去支援河堤?是不是……那三个年轻人就不用……”

    李组长说到这里又顿住,或者说——哽住了。

    和一般的来访者相比,李组长的情绪更加克制。每次有极端的情绪上涌的时候,他都会选择沉默以压制、消化。

    南祝仁对这种情况表示乐观。

    毕竟是第一次谈话,让这么一个硬朗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做嚎啕大哭的情绪释放,也不太现实。

    南祝仁静静地等待着,给予李组长充分的时间去释放这压抑已久的情绪。

    在这过程中他没有用语言去试着抚慰,只是静静等待。

    这回过了格外长的时间,足有十几个深呼吸的时间。

    李组长才抬起头来:“那个迟到三天送过来的物资……其实是防水布。”

    他自嘲地轻笑一声:“防水布,嗯,好像和那场意外没什么关系,对吧?就算提早送到,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对吧?”

    南祝仁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也不需要回答。

    南祝仁只是皱着眉头,回以一个匹配当下情境的苦涩的笑。

    果然,李组长下一刻就自问自答道:“对,我其实是知道这事跟后勤物资没有直接关系。河堤那边的情况更紧急,资源调配优先级更高,这个我懂。”

    “可是……可是我脑子里就是会不停地想‘如果’……想到最后,就觉得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憋得喘不过气,然后就……就总想找个什么东西,或者找个人来怪一下……好像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南祝仁静静地听着。

    这个时候,他反而展现出一种中立的姿态来。

    因为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很关键。

    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南祝仁问道:“你是从那个事情之后,才开始觉得有个‘他们’在拖累物资调配的速度的吗?”

    还在和情绪做抗争的李组长一下子被拉了出来。

    他思考了一会,三个呼吸的时间之后才开口:“我……没记这么清楚。可能吧,之前也因为这事情抱怨过物资调配速度慢,但也能理解……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之后才开始经常和人吵……”

    李组长沉吟一会,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对,可以说就是在这件事情之后,可以这么说,没错。”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层厚厚的甲。

    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但是在南祝仁的眼里,卸下了防御的李组长,在面对外界的时候更加危险了。

    【防御】之所以叫防御,那是因为它确实是有保护作用的。

    哪怕这种保护有害。

    接下来南祝仁要做的,则是让李组长重新学会应对外界危险的,让他自己保护自己。

    伤口清创完毕,该缝合了。

    ……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惯例的,南祝仁先上一串【无条件积极关注】,给来访者关注积极的心理能量。

    看着李组长的眼睛,南祝仁认真道:“承受着这样的记忆,背负着这样的重量,你还能坚持在岗位上,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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