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引申出了你需要自问的第三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深吸一口气后,南祝仁看着来访者的眼睛:“‘我’能允许自己不理解吗?能允许自己不被理解吗?”

    这个问题让来访者一愣。

    她书写的笔都下意识一顿,喃喃自语地重复:“允许自己……不理解,和不被理解?”

    南祝仁点头:“是的,这也是我们心理咨询师有的时候要问自己的话。”

    南祝仁按在自己胸口的手不由自主的压了压:“承认有些事情超出了我们个人的理解范围,承认某种文化现象背后的秘密可能无法被完全参透——这是否是可以接受的?”

    “一个优秀的助人者,是否必须完全理解受助者的内心世界,才能提供有效的帮助?”

    “如果不去理解,那么我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别人可能也有可能理解不了我们。那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帮助是否也能够发挥作用?”

    问出这串问题之后,南祝仁停顿了一下。

    这个问题非常深刻,以至于如今认知资源已经非常匮乏的来访者都忍不住细细思考起来。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来访者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我一直以为,工作做得好,就要理解他们,和他们打成一片……好多培训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一些来演讲的前辈也都是这么分享的……”

    来访者突然抬头看着南祝仁:“但现实不是这样的,对吗?”

    南祝仁点头:“不是这样的。”

    “真正的尊重,恰恰包含了对于‘不理解’的接纳。我尊重他们的世界有其自身的逻辑,我不必强行闯入,也不必要求自己完全搞懂。我只需要在场,并提供我力所能及的支持。”

    “这不是放弃【共情】,而是学会了如何安全地【共情】。我不是背叛了我的专业,而是更深刻地理解了它的边界。”

    这一个自问,则又是【苏格拉底式提问】了,目的在于价值澄清。

    南祝仁通过一系列引导性提问,让来访者自己接受“允许不理解”这一关键认知,将她从“必须完全理解”的不合理信念中解放出来。

    而除了“不理解”之外,来访者也要接受以此伴随的“不被理解”。

    来访者之所以在学习民俗信仰的过程中沉沦,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在“不被受灾群众理解”和“不被领导理解”的双重困境下,自我消耗到了一个需要去寻找精神支撑的地步。

    只能说幸好发现得及时,南祝仁又介入得及时。

    来访者思考了片刻,默默动笔记下。

    在和南祝仁确认没有下一个问题之后,她又在南祝仁的引导下重复背诵了一下这三个问题,并且进行了一次模拟的自问自答。

    出于谨慎的目的,南祝仁开始了最后一步:“好,那么现在,我们是否可以一起,为你的‘回归’制定一个简单、可行的计划?比如,明天你回到工作岗位,不再关注老人们的皮肤、祭祀,而只专注于完成三件具体的、微小的工作?”

    ……

    在经过一连串的知识教导,和计划协商制定之后。

    来访者带着焕然一新的表情离开了简陋的咨询室。

    门外等着的工作人员目睹了来访者前后的变化,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在来访者消失之后,他忍不住主动朝着南祝仁喊道:“南老师,下一个叫谁?”

    然而南祝仁却道:“先等等,不急叫下一个。”

    咨询室内,南祝仁目送来访者离去。他脸上带着的那种专业性质的温暖的笑,一点一点收敛下来。

    倒不是累了,或者是又对这次咨询效果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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