株尺许高的奇异植物便亭亭玉立在焦土之上。它通体墨绿,叶片厚实如铁,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茎秆虬结有力。顶端那枚猩红的花苞,鼓胀欲裂,散发出一种混合着血腥与奇异甜香的馥郁气息。

    “咔嚓。”一声轻响,花苞绽放。

    并非柔美的花瓣舒展,而是带着一种妖异的、近乎金属质感的铿锵。花瓣层层打开,颜色是纯粹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的猩红!花蕊中心,却不是柔嫩的蕊丝,而是一簇细密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黑色尖刺!

    一朵妖艳、狰狞、带着致命诱惑的血色兰花,在这片刚刚经历毁灭的焦土之上,灼灼盛开。它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热力与硫磺气息,花瓣在热浪中微微摇曳,红得惊心动魄,与周遭的死亡灰黑形成了最刺眼的对比。

    “多么……漂亮的花啊。”一个带着痴迷与病态满足感的、娇媚婉转的声音,如同情人的呢喃,毫无征兆地在灼热的空气中响起。

    田昊身侧的空气,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浓郁的血腥气瞬间压过了硫磺与焦糊味,仿佛有粘稠的血浆凭空泼洒开来。翻涌的血雾如同有生命的丝绸,快速凝聚成一个窈窕的身影。

    夜璃赤着双足,踩在滚烫的、覆盖着灰烬的岩石上,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热度。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在焦黑背景的映衬下,如同最上等的冷玉。

    猩红的长裙如同凝固的血液,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微微歪着头,那双此刻已彻底化为两轮妖异血月的瞳孔,死死地、贪婪地锁定在那朵新生的血色兰花上,尖俏的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笑容。

    “真美……”她伸出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指,指尖猩红的长指甲如同染血的匕首,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拂过那妖异兰花的花瓣。花瓣在她指尖下微微颤抖,仿佛活物。“就像……你流血的伤口一样美。”

    她的视线,缓缓从花朵移开,落在下方因剧痛而意识模糊、浑身浴血的田昊身上。那目光,如同最挑剔的收藏家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举世无双的艺术品,充满了占有欲与毁灭欲交织的狂热。

    “为你而开的花呢……夫君!”夜璃吃吃地低笑起来,声音甜腻得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

    她俯下身,长长的、带着冷香的血色发丝垂落,几乎拂过田昊被岩浆灼伤的脸颊。

    她伸出猩红的舌尖,极其缓慢地舔过自己尖锐的獠牙,目光在田昊那只紧握着朱雀血玉、焦黑起泡的右手,以及他颈侧那片狰狞翻卷的烙印伤口上流连。

    “这么漂亮的花……戴在发间,为你送葬……再合适不过了。”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扭曲的快意。那只抚摸着花瓣的手,猛地一折!

    “咔嚓!”那朵刚刚盛开的、妖异狰狞的血色兰花,被她轻而易举地摘了下来。

    夜璃直起身,旁若无人地将那朵还沾着田昊幽蓝血液的猩红兰花,簪在了自己如瀑的血色长发鬓边。猩红的花朵衬着她苍白妖异的脸庞和血色的瞳孔,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邪魅。她对着下方意识模糊的田昊,露出一个带着血腥气的、残忍而满足的微笑。

    “看……为你戴孝……”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内容却令人遍体生寒……

    ……

    朱雀帝国焚烬城,皇城深处,御书房。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玄色帷幕低垂,几盏青铜宫灯的光芒在巨大的朱雀图腾上跳跃,将上官若溪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潜伏的巨兽。

    她已换下睡袍,一身玄底金纹的常服,端坐于巨大的紫檀木御案之后。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被推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表面温润的灰白色留影石。石头上沾染着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传递者的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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