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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裹挟着刺鼻的硫磺与更深处腐败的腥气,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像吞咽着烧红的砂砾,灼烧着田昊千疮百孔的喉咙。视野里一片凝固的、令人作呕的暗红,那是熔岩妖瞳强行解析黑暗的代价,整个世界仿佛浸泡在干涸的血浆里。
右眼深处,那枚强行塞入的蚁后火核,如同一个永不熄灭的熔炉核心,持续散发着灼痛和狂暴的硫磺气息。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眼球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视野边缘的血色随之剧烈波动,如同濒临破碎的血色琉璃。
他咬紧牙关,齿缝间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左臂覆盖的暗金鳞甲深深抠进冰冷、湿滑、布满尖锐棱角的岩壁缝隙,每一次发力拖拽,都伴随着肌肉撕裂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臂弯里,焱的气息微弱得几近断绝,轻得像一片随时会消散的羽毛。她背部撕裂的伤口在颠簸中不断渗出温热的淡金色血液,浸透了田昊的手臂,那股独特的、带着焚世余烬气息的血腥味,成了这片绝望黑暗中唯一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的锚点。
她身体冰冷,偶尔因剧痛引发的细微抽搐,都让田昊的心跟着揪紧。
“废物……抓紧点……别把老娘……摔成肉饼…….”一声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呓语,如同游丝般从焱苍白的唇间溢出,带着熟悉的刻薄和浓重的疲惫。
田昊没有回应,只是将扣住她手腕的鳞爪收得更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攀爬和对抗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神经的剧痛上。上方落石的“哗啦”声早已远去,只剩下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鳞甲刮擦岩石的刺耳“滋啦”声,以及焱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心跳,在这死寂的深渊里回荡。
女帝血玉最后烙印在意识深处的那个坐标——西北方的“天工坊”,是这片无边血海和黑暗里唯一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点。它像一个冰冷的灯塔,指引着方向,也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田昊知道,那里可能是生路,更可能是罗网的中心。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回去?那些影卫冰冷审视的目光,那枚染血的“玫瑰刺”令牌,那“株连九族”的催命符……背叛的阴影如同毒藤,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冰冷而绝望。
不知攀爬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也许只有片刻。前方嶙峋的岩壁轮廓在血红的视野中似乎开阔了一些。一股微弱的气流带着与深渊底部截然不同的气味涌来——潮湿的泥土味、腐烂植物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活人的汗臭和劣质金属的锈味。
出口!
田昊精神猛地一振,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奋力向上攀去。覆盖鳞甲的左臂猛地发力,带动着两人沉重的身体,终于挣脱了那令人窒息的裂缝。
冰冷的夜风猛地灌入口鼻,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却也混杂着远处传来的、隐约的喧嚣。然而,映入熔岩妖瞳的,并非预想中的荒野。
这是一片巨大的乱葬岗!
密密麻麻、高低错落的坟茔如同溃烂的疮疤,覆盖了目力所及的山坡。腐朽的棺木半露,惨白的枯骨散落,磷火在潮湿的空气中幽幽飘荡,将凝固的血色视野渲染得更加诡异阴森。
远处,焚烬城那依山而建的庞大轮廓在暗红视野中勾勒出模糊的剪影,巨大的朱雀浮雕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狰狞的轮廓。
他们并未脱离危险,只是从一个绝境,踏入了另一个更诡异、更污秽的绝境。
“咳咳……”焱被冷风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淡金色的血沫溅在田昊的手臂上。她勉强睁开黯淡的金色瞳孔,扫了一眼这片乱葬岗,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虚弱的、充满讥诮的弧度:“呵……倒是……会挑地方……挺配你这……半妖……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