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下头看见了,也能闭眼了。”

    队伍继续向上。

    陆衡也很快到了极限,他的喘息声粗重得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

    这一次,不用任何人开口,周叙白已经主动走到了他的位置。

    “我来。”

    周叙白背起了陈麦。

    就这么轮换着,林默,陆衡,周叙白。

    三个几乎已经虚脱的年轻人,用他们的后背,组成了一架最原始、也最坚固的轿子,硬生生将他们的兄弟,抬向那山顶的终点。

    终于,当最后一段陡峭的山路被征服,那片掩映在松柏林中的小小坟地,出现在眼前时,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脱力。

    他们将陈麦轻轻放下,靠在一棵松树上。三个人则拄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狼狈不堪,却又站得笔直。

    棺木已经被抬棺的壮汉们安放在了挖好的墓穴旁。

    负责风水的先生拿出罗盘,确定了最后的方位。

    吉时已到。

    “落~棺~”

    一声悠长的号令。

    粗重的麻绳在墓穴边缘吱嘎作响,黑色的棺木,被缓缓地,稳稳地,放进了那片冰冷的土地里。

    最后的仪式开始了。

    陈麦的父母,在亲戚的搀扶下,抓起第一捧黄土,颤抖着撒向棺木。

    “儿子……送舅舅一程……”陈麦的母亲哭倒在地,对着自己的儿子,发出一声凄切的呼喊。

    陈麦靠着树,早已醒来。他看着那深邃的墓穴,看着那口承载了他所有童年温暖的棺木,身体摇摇欲坠。

    林浅扶住了他。

    他推开林浅的手,一步一步,走到了墓穴边。

    族老将一把系着白布的崭新铁锹,递到了他的手里。

    陈麦接了过来。

    铁锹很重,压得他的手臂都在发抖。

    他身后,林默、陆衡、周叙白三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站成了一排,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沉默的人墙。

    陈麦双手握住铁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插进了旁边的土堆里。

    他铲起一捧混着草根和石子的黄土,走到墓穴边。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了那口黑色的棺木上。

    他松开手。

    哗啦~

    泥土和石子,敲打在棺盖上,发出一阵沉闷而又空洞的声响。那声音,像是句号,重重地,敲在了所有人心里。

    一遍。

    又一遍。

    陈麦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他没有哭,眼泪似乎早已在那一夜流干。他只是不停地铲土,填土,仿佛要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将所有的悲伤和记忆,一同埋葬。

    终于,他停了下来。

    手中的铁锹,再也握不住。

    当啷一声。

    铁锹从他麻木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他看着那渐渐被填平的墓穴,看着那新堆起的坟茔,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了那片刚刚被翻开的新土之上。

    “舅,我走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自己和身后的风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