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立了两块石碑,上面刻着“思源井”“建文树”几个大字,和讲这口井这棵树来历的若干小字。思源井的井水,是天石谷人公认最干净、最好喝的井水,连土司府的下人,也经常到离土司府有一顿饭路程的思源井,用专用的手推车运水。建文树是天石谷最老、最大的树,树干底部,有几百条像蟒蛇一样的粗壮根须深入泥土,要一百个以上的人,手拉手打跳才围得过来;树荫覆盖的地方,差不多有整个土主庙广场大。

    当天晚饭后,思源井边建文树下的话场子中,聚集了几百号人,分成十几堆,像树上准备歇窝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喧闹着,话题自然都是思源井中的血水。跟往常一样,满身酒味的二东巴阿牧扒,又人比路宽地出现在话场子中,一连摔了几跤,爬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大骂道:他娃儿修的啥子卵子路,比长皮还长,细得像根卵毛一样!引来一阵开心的大笑。长皮正好在场,灵机一动,就提议给阿牧扒起个新绰号,叫“卵毛细”。这个绰号跟他原来的绰号“二卵子”相比,同样让人莫名其妙,但考虑到这个绰号竟然是由经常让人莫名其妙的长皮给起的,阿牧扒也不是很反对的样子,大家也就嘻嘻哈哈地将就着基本公认了。

    刚得到新绰号的阿牧扒口齿不清地又骂了一回,脚手并用,吃力地沿着比长皮还长、细得像根卵毛一样的路爬到大榕树下,呕吐了几口,喘息了一会,突然从后腰抽出一把尖刀,在一根比阿牧扒的身子还粗的树根上连戳了几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树根上就流出血来,沿着井边的青石板路,像蛇一样朝着众人爬过去,许多胆小的人吓得惊叫着四散逃走。

    禹三少爷、廖总管和史道长闻讯赶来的时候,建文树的树干、树根上已被好事者们戳了几百刀,刀刀见血。史道长又亲自戳了好多刀,用一个小瓶子接了半瓶树干上流出来的血水。然后将井中的水打起来看,仍然是一桶血水。史道长叫廖总管安排下人,挑来几担生石灰倒进井中,用一块厚重的大石板将井口盖好。史道长警告围着看热闹的几百号人,说树干上流出的血可能有毒,不准任何人再去乱戳。井中的水当然不用交代,恐怕是急着想上吊的人,也不敢喝。

    廖总管随即叫下人驱散了看热闹的人,将四匹大恶狗拴在树下。禹三少爷则带了两个下人,去找被大东巴的两个徒弟扶回土主庙的阿牧扒。长皮跟在禹三少爷的后面,说起他给阿牧扒起了个新绰号的事,一直阴沉着脸的禹三少爷竟然对长皮翘起大拇指,说“卵毛细”比“二卵子”更有才。禹三少爷在土主庙后院住房中找到烂醉如泥的阿牧扒后,倒是没有用鞭子为他醒酒。问阿牧扒为啥子要用刀子去戳树根,阿牧扒稀里糊涂说不清楚。第二天早上,阿牧扒主动来到土司府,让守门的下人转告禹三少爷,说是大黑天神、观音菩萨和毗沙门王托梦让他用刀去去戳建文树的。昨天夜里,三位至尊天神又再次托梦,说要尽快把那口血水井填了,把那棵大榕树砍了,才能免除像当年的“日本血吸虫病”一样的大灾难。

    第三台怪事,就在大榕树流血的那天晚天紧接着发生。主角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月亮,而不是首先看见那个月亮的长皮和阿茹娜(就是姬姜小姐和高山峻成亲那天晚上,坐在土司府门前哭的那个姑娘)。长皮得到禹三少爷的夸赞后,就兴高采烈地跑去赖石山村,想找阿茹娜打野。在赖石山村外的小河边,长皮遇到了正在等着他的阿茹娜,俩人就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开始打野。

    长皮跟阿茹娜打野的方式和其他人根本不一样:一是他俩约定,只在月亮又大又圆又亮的晚上一起出来,才叫作打野,其它时候出来,就叫作打猎。二是正式打野或者打猎之前,还要先举行仪式。长皮蹲着,阿茹娜站着,然后阿茹娜伸出一只手,把长皮扯起来;或者阿茹娜蹲着,长皮坐在地上,然后每人伸出一只手,相互拉扯着站起来。三是打猎或者打野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地蹲着看对方,蹲不住了就坐在地上看,坐不住了又蹲起来看——就这样子坐下蹲起看来看去,从月亮升起直到月亮落山。有人在话场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