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抽断了十几根荆条,阿牧扒只承认自己喝多了会乱讲话,但从来没有讲过一对男女要养蛊祸害禹老土司和土司府的话。禹老土司第二天得到廖总管的报告后,把禹三少爷叫去,在他背上抽了几鞭子(自从当年喝多了酒,不小心用一根棍子将禹三少爷打成跛子后,信奉“黄金棍子出好人”的禹老土司就改用鞭子抽背),叫廖总管拿十个大洋给阿牧扒,并到土主庙去向大东巴说明情况。

    在禹老土司看见大烟花开成一片血海之后十几天,大烟花就次第开放了。然而同样诡异的是,大烟花是清一色的,不过不是老土司看见的血红,而是银白,跟那只不知是日本的、中国的还是美国的飞鸡的颜色一样。原本一片青翠的高原盆地天石谷,一夜之间变成了银光闪闪的雪原。听到这个消息,卧床养病的禹老土司强打精神起床,叫九小姐和廖总管陪着他,到银白的花海里转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种从未见过的变异,一定跟那只突如其来的飞鸡有关系。

    但到底是啥子样的关系呢?人们围绕着大烟花和飞鸡的关系众说纷纭了好几天,难有定论。二东巴阿牧扒语出惊人:史道长说,大烟是中了飞鸡的蛊了。大家有些吃不准,都相信有蛊的存在,但几十年来也没有人见哪个人中过蛊,更不要说大烟了。又究竟是啥子蛊呢?阿牧扒说史道长说是雪蛊。这种蛊像天石谷百年未遇的大雪一样,是一场百年未遇的大灾难。究竟会发生啥子样的灾难?有没有化解的办法?史道长没有说,禹三少爷、欧麦嘎师傅没有说,大东巴的“传声筒”阿牧扒也没有说。于是大家一边继续议论,一边耐心等着出现一个能够一致公认的结论。只要那个结论不是大家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打仗”,那怕真的是中了最厉害的“九龙蛊”,也应该能够很快找到化解的办法。

    又过了十几天,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大烟花在一夜之间突然全部变成了紫色。不是往常的淡紫,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异的深紫色,闪耀着诡异而沉闷的光彩,沉甸甸地让人透不过气来。结论当然不能轻易改变,一定跟那只飞鸡有关。有人又新发现,说那只飞鸡虽然是银白色的,但它从屁股里喷出来的烟好像是紫色的。大家通过认真回忆和反复比较,同意了飞鸡屁股里喷出的烟跟眼前大烟花是一种颜色的观点。史道长没有露面也没有新的说法,于是大家认为雪蛊和紫色的大烟花没有啥子关系,百年不遇的大灾难不一定会发生。

    又过了十几天之后,就像那天早晨老土司在禹氏坟山上迎着朝阳亲眼看到的一样,大烟花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烟花的血海在日渐炽热的日头下浩浩荡荡地铺展开来,层层暗红色的热浪翻翻滚滚地笼罩在花海之上,赤裸裸的热烈粗野霸道,让绿水青山蓝天白云也失去了令人赏心悦目的色彩和往日的生机。天石盆地变成了一张由无数血花组成的血盆大口,人们不敢再像往日一样轻易走进大烟田,就连野蜂和蝴蝶,也不敢在这片血海中多逗留。

    老土司请大东巴迪尼体古和他的徒弟们跳了一回最为热烈隆重的大神,没有效果,大烟花仍然血一样红着,令人触目惊心。又想请史道长做一回法事或道场,史道长却不答应,说法事和道场一般是超度亡魂的,跟大烟花颜色的异变是风马牛不相及。又说大烟一定是中了飞鸡的蛊了,是血蛊,鸡血狗血的血,不是原来你们耳朵发烧听错了的那个雪。血蛊很厉害的,除非把大烟全部铲除烧掉,否则无法可解。许多人不大相信史道长的话,虽然他不像禹三少爷一样一贯善于胡说八道,但也不像欧麦嘎师傅一样从来不胡说八道。大家知道史道长一贯是反对种大烟的,多年前还伙同同样反对种大烟的欧麦嘎师傅和禹三少爷,暗地里鼓动天石谷村民抵制种大烟,还采用一种似乎不是“有学问的”方法,偷偷地将土司府的大烟种籽给“骟”了。阴谋被察觉后,老土司将禹三少爷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又绑在土司府大门外的树下示众了一天一夜。史道长、欧麦嘎师傅和禹三少爷素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牛头不对马嘴,但在反对种大烟这台事情上却是出奇地一致。虽说“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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