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过头,雄纠纠、气昂昂地大叫一声:开饭喽!接着就津津有味地吃起碗来,比上次咬得更凶、嚼得更响、吞得更快、吃得更香,嘎巴嘎巴的咀嚼声令人心惊肉跳。有的人不停地吐口水,有的人双手捂着腮帮子直揉,有的干脆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狗养的二狗太君瞪着双眼,嘴皮子不规则地抖动着。那伙狗头子狗腿子不由自主地张合着嘴巴,艰难地吞咽着满口的酸水。还不到半顿饭功夫,那只大碗就只剩下了一个碗底。烟锅巴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舒舒服服地打了两个饱嗝,举起碗底说:肉吃完了,真的很好吃,太君你可以一天吃上一个两个,怪安逸的。这个是骨头,我不爱啃骨头。有爱啃的,留给你们尝个味道。说完就把碗底丢在一个麻包上,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狗养的二狗太君捡起碗底,又捏又敲又闻还是没有啃。禹三少爷说:太君,哪个骨头是不好啃的,你要是也喜欢吃这种中国象征的肉,我家有的是。莫说一天一个两个,十个八个也有,太君如果想吃,就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狗养的二狗太君说:好,我言出必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再过问。今天,我还有两个请求,请三少爷务必答应。一个是我要见你们的土司,一个是我要到土司府去看看。

    姬姜大声吼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啥子鬼东西?想见就见想进就进。再在这里吆东喝西胡搅蛮缠,小心我放草乌箭出来一口咬死你!

    狗养的二狗太君看看姬姜又看看跃跃欲试的草乌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摘下眼镜,擦了很久,才不慌不忙地戴上眼镜,说:我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一个中下级军官,就相当于你们土司府的一个下人吧。我知道你们土司府很大,上上下下老老小小有一百多口人。但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也不小,光在潞江西岸的中国地界——不,现在已经全部是大日本帝国的地盘了——就有近十万人,加上缅甸境内的,有三十多万人马。在去年夏天我们统治潞江西岸之前,你们算是中国人,但现在,你们已经不再是中国人了,你们已经全部是大日本天皇治下的臣民。我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军官,而你们,包括你们自封的土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我一个军官,应该有资格见任何一个老百姓,也有权利到任何一个老百姓家里去看看。如果你们坚持要阻止我这样做,我会转身就走,但我不久就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姬姜怒骂着正准备放出草乌箭,就听见土司府门内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姬姜忙勒住狂蹦怒蹿的草乌箭。众人紧盯着姬姜和草乌箭的目光,马上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夫人土司的身上。夫人土司站在门前的石阶上,一身黑衣,面沉如水,双目似电,脆声说:我就是天石谷土司碧水柔,居家守丧不便轻易见外人,犬养少佐坚持要见我,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伙狗头子狗腿子伸长颈子瞪直眼睛,一个个连气都不会喘了,刚刚端平的枪又直竖起来或耷拉下去。狗养的二狗太君连忙走上前几步,对着夫人土司鞠了一躬,说:实在对不起,在下不知土司夫人居家守丧,冒昧打扰,还请原谅。

    姬姜骂道:你个连人话都听不懂的啥子鬼东西给我好好听着,这是夫人土司,不是土司夫人。

    夫人土司瞪了姬姜一眼,对狗养的二狗太君说:我丈夫禹成土司去年秋天到禹鼎镇办事,被一个日本恶鬼砍掉了一只手一只耳朵,回来后不久就去世了,我接任他管理天石谷。犬养少佐有什么话,就请直说。

    狗养的二狗太君又鞠了一躬,说:禹老土司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深感痛心,深表遗憾。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夫人土司节哀顺变。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夫人土司已经很清楚了。美国飞机的残骸已经找到,还有一个飞行员下落不明,我们想请夫人土司帮忙尽快找到他。

    夫人土司说:我连小小土司府的事情,都管不了也不想管;你们大日本帝国的事情,我更是听不懂也不想听。如果你们真的有兴趣到土司府来看看,我欢迎,但只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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