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立正站着的那两百多号人,和前来交枪交弩箭说明情况的几百号人(倒是没有人敢来看热闹),也眼睁睁地看着。

    目送史道长、禹三少爷他们进了土司府大门后,狗养的二狗太君才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对着土主庙大门喊了一句鸟语,全副武装的狗头子、狗腿子们,便在若干日本大狼狗的狂吠声中列队走了出来,那两百来号人忙往后退,让狗头子、狗腿子的队伍走过来站在前面。

    狗养的二狗太君将狗头子、狗腿子们分成六个队,每个队十二个人三匹狗,将两百来号“爱开玩笑的操练者”也分成六个队,每个队三、四十人不等,前前后后地从土主庙出发去赖石山村,过了赖石山村又向深山进发,像先前找美国飞鸡和美国飞鸡蛋时一样。留下来的五个狗头子和十一个狗腿子,在销烟坑边原先埋三个狗头子后来埋阿茹娜的地方,挖了一个很大很深的坑,从土主庙里抬出十一个死人埋在里面。

    据没有参加打仗的消息灵后来说,跟日本鬼干仗死掉的九十九个人中,在九曲十八弯路山顶上望风报信的十五个人,是被炮弹炸死的;有七十五个人是在日本鬼过河之前,被机关枪和炮弹打死的;有十三个人是被日本鬼过河后逮着的。日本鬼只留下了一块“肉”(高山峻)、两盘“小菜”(二佬盘和三癞毛)和一个“水果”(阿茹娜),其他九个当场就被喂了日本大狼狗(那天晚上那四匹跟高山峻掐架的大狼狗,可能就是因为白天吃饱了肉,肉饱神虚,所以才会被受了伤的高山峻当场掐死了一匹)。

    在过河之前,日本鬼一个都没有死,全部过了河开始搜索的时候,却一连死了十一个。死掉的十一个日本鬼,两个是被高山峻干死的(一个被草乌箭射死,一个被掐死),阿茹娜射死了两个(只射了一箭,射下了前面一个狗头子的半只耳朵,又射进后面一个狗头子的眼睛里。后面的狗头子当场就死掉了,前面的狗头子倒在地上挣扎了喝干一碗索尼玛酒的功夫,也跟着死掉了)。三癞毛砍死了一个,二佬盘一个也没有干死,另外六个都是被草乌箭射死的。狗养的二狗太君对那种见血封喉的毒箭很感兴趣,叫手下把所有的草乌箭收集了回来。

    史道长出面要回来的那九个人,都埋在了埋着天石谷历代土司的那座小山冈上。死在九曲十八弯路山顶上的十五个人就地安埋,死在赖石山村的八十四个人,全部埋在了河边,是史道长带着上善观道士和嘎得教堂杂役、禹三少爷带着土司府下人埋的,干了好几天。后来,烟锅巴带着十几个大东巴的徒弟和没有能参加“操练”的二流子来帮忙,将几个曾经想拜大东巴为师的二流子火葬了。

    据说,禹三少爷准备把那九个人都埋在禹氏坟山的时候,史道长劝过他,说禹氏祖坟不能埋外姓人,那样会坏了风水,招来灾祸。禹三少爷回答说:从女娲造人补天以来,恐怕没有比这几天招来的灾祸更大的了。人死为大,最终只是一堆白骨,不在乎姓啥子叫啥子。

    埋完一百零八个人后,禹鼎新(他不准别人再叫他三少爷)仍然每天到龙鼎学堂去,教娃娃们写字,背诵古诗词,土司府就交给一伙婆娘、媳妇和几个比较得力的下人照管打理。自从那天禹校长在先生房里被捆了整整一天后,学堂里的娃娃就少了一大半,而且每天都在减少,最后只剩下三十几个,大多是赖石山村的娃娃。大部分“先生”也不露面了,经常来的,只有两个只会教纺线织布的“女先生”。后来,“女先生”也不来了,不少人又看见那两个老婆娘鼻青脸肿的样子。史道长也偶尔到学堂来看看,但自从到处出现那些跟他有关的大白字以后,他就基本不到学堂里来了。

    第一处大白字,仍然出现在上善观朱红色的大门上:老拉西是专门拉西给狗头子吃的狗!还在旁边画了一个像狗一样爬在地上的人,屁股上像长了一条尾巴(或者是正在“拉西”)的样子。接着,在天石谷不同的地方,墙壁上,大门上,石头上,树杆上,路口子的地上,乃至大黄牛的背上,老母猪的肚子上,都出现了各种各样跟史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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