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臣原籍陕西行都司西宁卫下辖,……漠河乡。”

    “漠河乡……” 朱棣重复了一遍,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赵铁柱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六百年的迷雾,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随即,他大手一挥:“西陲之地,亦需忠勇之士戍守。着吏、兵二部记档,待北伐功成,赵铁柱可择选一地卫所实授千户之职,为朕牧守一方!”

    千户!实授地方卫所千户!这已不仅是赏赐,更是封疆裂土的许诺!帐内文武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羡慕、嫉妒、惊叹交织。

    “臣……谢陛下天恩!” 赵铁柱第三次叩首,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毯。这一次,他心中翻涌的波澜更加剧烈。湟漠河乡……千户……这看似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封赏,却像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与那个被堵住归途的地方,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这究竟是恩典,还是另一重更深的、无法挣脱的囚笼?

    御前奏对结束,赵铁柱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躬身退出御帐。阳光有些刺眼。一名宦官捧着一个朱漆托盘来到他面前,盘中是一枚崭新的、闪烁着黄铜光泽的百户腰牌,上面清晰地錾刻着官职和姓名,还有那沉甸甸的五十两官银和光鲜的锦缎。

    他接过腰牌。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上面“神机营百户赵铁柱”的字样,如同烙印般滚烫。

    斡难河的血色残阳,将赵铁柱沾满血污的孤独身影拉得很长。皇帝的恩赏如同沉重的冠冕,压在头顶。而道士那句“十年叉封”的预言,却如同冰锥刺髓,在腰间崭新的百户腰牌映衬下,显得愈发冰冷而绝望。他手握实权,前途似锦,可那通往青海漠河乡的归途,似乎并未因此变得清晰,反而在血火与皇权的交织中,变得更加迷离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