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落后技术,我们正在研发的是下一代产品。问他,是要马上就要个凑合能用的,还是愿意多等几天,拿个更好的。”
王小小狡黠地笑了,“这叫‘技术迭代’,懂吗?咱们也得学会跟领导‘扯皮要好处’,我们要的不是好处,是时间。”
贺瑾看着姐姐,忽然觉得老丁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姐姐这种理直气壮要求“做更好”的样子,简直是在颠覆他所有的认知。
他猛地点头,拿起笔,准备记录。
王小小这几天从初级生物学一直讲到高级生物化学,她的讲解方式完全不同于课本。
她没有从“细胞壁、细胞膜、细胞核”的定义开始,而是从一个问题开始:“为什么蛋清涂在镜片上,干了之后能形成一层膜?”
贺瑾眨着眼,他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他只知道“怎么样”做出来。
“因为这涉及到蛋白质的变性和成膜特性。你看,蛋白质原本是链状卷曲的,像一团毛线球(空间结构)。遇到酒精或者高温,或者像这样直接暴露在空气里干燥,这团‘毛线球’就会舒展、展开(变性),然后它们之间的这些化学键就会互相交联、缠绕,就像一张网,一张非常非常细的网,水汽不容易透过去,但光线可以。”
贺瑾听得目瞪口呆,他看到的只是蛋清,而姐姐看到的是蛋清背后微观世界里“毛线球”变成“网”的神奇过程。
“那为什么12天后,这张‘网’就破了呢?”贺瑾立刻抓住了关键。
“问得好!”
王小小投去赞许的目光,“这就是核心。第一,因为这网不够结实,蛋白质之间的交联程度不够。第二,因为空气里有‘小偷’。”
“小偷?”
王小小又在纸上画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小东西,“微生物!细菌、霉菌,它们会把你这张‘蛋白质网’当成食物,慢慢地分解、吃掉。所以你的护目镜最后会发霉、变质、脱落。”
王小小就这样,以“生物护目镜”为核心案例,将微生物学、生物化学、材料学的知识打碎了、揉透了,喂给贺瑾。
她讲的不是孤立的知识点,而是一个完整的、为解决实际问题服务的知识系统。
贺瑾的世界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之前所有的实践操作,那些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困惑,此刻全都有了理论上的归因和解释。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豁然开朗之感。
“所以,要延长寿命,方向就两个:1. 让这张‘网’变得更结实。2. 赶走或者杀死那些‘小偷’。”贺瑾总结道。
“小瑾你真是天才!”王小小才!!!四天呀!!
王小小由衷地夸赞他,“一点就通!那你想,蛋黄在这里面可能扮演什么角色?”
贺瑾盯着蛋黄,思维飞速运转:“蛋清是蛋白质,蛋黄里有油脂!油可以防水,是不是可以让‘网’的更密?而且油会不会让‘小偷’不喜欢?”
王小小鼓励道:“大胆假设,非常好!接下来,就是小心求证。这就是你接下来要做的实验设计:对照组、实验组、变量控制……这些,我明天教你。”
四天高强度的灌输下来,贺瑾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委屈和迷茫,而是一种拥有了“武器”后的清澈和自信。
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如何凑够20天,而是如何验证姐姐的理论,如何编织出一张能让“小偷”无从下嘴的、超级坚固的“网”。
王小小在教完贺瑾后,禁闭结束。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贺瑾抱着一堆写满公式和猜想的稿纸,小脸放光地冲向临时实验室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