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小时。陈屿实验室的沙箱内,第一片手工焊接的工程样品芯片,被小心翼翼地安装在一块简陋的测试板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示波器屏幕,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仿佛在祈祷。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按下了通电按钮。

    示波器的屏幕上,代表神经模拟信号的波形猛地一跳!然而,不是预想中的稳定曲线,而是剧烈地抖动、畸变,伴随着刺耳的噪音!

    “该死!”陈屿一拳砸在坚固的工作台上,指骨瞬间传来剧痛。功耗失控!信号耦合干扰!一个关键路径的寄生电容参数算错了!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发出压抑的低吼。疲惫、焦虑和失败的阴影瞬间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他腕上属于林溪的同步器手环,传来一阵独特的长震动模式——那是林溪设定的“强制冷却”信号。紧接着,实验室内部一个不起眼的音箱,响起了林溪提前录制好的、只有一句话的音频,声音冷静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陈屿,退回安全边界。你的核心温度已超标。执行协议:深呼吸三次,摄入水分,重新校准基准点。”

    这冰冷的指令,像一盆掺杂着碎冰的冷水,狠狠浇在陈屿濒临沸腾的神经上。他猛地停住,看着屏幕上畸变的波形,又看看自己砸红的拳头,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后怕席卷而来。他差点再次被自己的偏执吞噬。

    他依言,狠狠灌下大半瓶冰水,冰冷的液体刺激着喉咙和胃,强迫狂跳的心脏和混乱的思绪降温。他闭上眼,做了三次深长的呼吸。当他再次睁开眼看向示波器时,那畸变的波形似乎不再仅仅是失败的象征,而是指向了某个被忽略的细节……

    他重新调出仿真模型,聚焦在那个出错的耦合节点。退一步,海阔天空。他放弃了追求极致复刻晶元的改进点,转而采用了一种更保守但更稳定的旁路设计,牺牲了一点理论上的极限性能,换取了绝对的稳定性和可控的功耗。

    时间只剩下最后10小时。

    第71小时58分。修改后的第二版芯片样品,再次通电。

    示波器的屏幕亮起。这一次,代表神经模拟信号的波形,如同一条优雅而稳定的光带,在屏幕上流畅地延伸开来!噪音被压制到几乎不可见!功耗参数稳稳地落在绿色安全区内!

    成功了!

    陈屿脱力般向后倒在椅背上,汗水浸透了后背。他看着那条完美的信号波形,想笑,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只有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出只有林溪才懂的摩斯电码:

    `.--.-.-...-../-....-.----.-.-.`

    `(Wall Broken)`

    (壁垒已破!)

    NeuroLink原型机实验室。林溪和一众核心成员屏住呼吸,看着工程师将那片带着焊锡痕迹、外观甚至有些粗糙的芯片,小心翼翼地接入庞大的原型机系统。开机指令发出。

    巨大的屏幕上,代表用户认知状态的数据流瞬间被激活!原本因为缺乏核心芯片而灰暗的功能模块,如同被注入生命般次第亮起!模拟的神经信号被精准采集、处理、反馈……整个系统流畅运行起来!

    “成了!真的成了!”硬件负责人激动地大喊。

    林溪紧绷了七十二小时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和狂喜同时涌上。她抬起手腕,手指轻轻拂过那个黑色的手环,感受着另一端传来的、同样疲惫却充满胜利回响的“心跳”。她没有说话,只是通过加密信道,发送了一个简单的字符:

    `♾️`

    (无限符号)

    这不仅仅代表芯片壁垒被打破,更代表着她与他之间,那在深渊边缘相互托付、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的信任与联结,没有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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