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窗边扑过一只雀儿,都有些模糊。

    她微微眯起眼眸,目光追随着琉璃瓶中如雪雾般扑朔着的白蝴蝶。侍从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要将它摆到草靶下设起的木案上去。

    薛清芷忽然出声:“等等。”

    她随手指了指一旁跪着的邬琅,漫不经心道:“让他过来捧着。”

    侍从听令上前,半拖半拽地将少年拉到了草靶底下。沉甸甸的琉璃瓶塞进手中,邬琅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无措地望着薛清芷。

    他累极了,过分憋胀的小腹令他的双腿不停地打着摆子,膝盖更是颤得厉害,地上尖锐的石子儿深深嵌进那两团早就跪得满是青紫的薄肉里,扎着骨头似的疼。

    可薛清芷只是居高临下地命令道:“捧高些,若是伤了你这张漂亮脸蛋,可不关本宫的事。”

    可怜的少年只得乖乖地举高了手臂,雪纱堆叠滑落,露出利落流畅的小臂线条,以及覆在其上的一道道结着血痂的鞭痕。

    薛筠意不忍再看,偏过脸对薛清芷道:“妹妹先来吧。”

    薛清芷也不推辞,“我技艺不精,皇姐莫取笑我。”

    说罢,她便骑着马远远绕到校场另一侧去,取出羽箭搭在弦上,对准了邬琅的方向。

    黑马跑了起来,马蹄扬起尘沙,薛清芷瞧准时机松了手,嗖地一声,羽箭从邬琅耳边掠过,歪歪扭扭地扎在了他身后的草靶上。

    薛清芷收起弓,眸色恹恹。明明她私下练习时几乎百发百中,宫人们不住声地夸赞她天赋异禀,无需苦练便能达到这般境界,她听着高兴,还很是大方地赏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下去。

    怎么今日却射不中了呢?

    她心知林奕是不愿费心教她,所以才拿这“惊蝶落”来敷衍糊弄,说待她练成了此技,他才会教她些别的。

    林奕不想教,她还懒得学呢。

    本想就此放弃,可转念一想,又不甘心就这么被薛筠意比了下去。

    上次她出宫游玩,路过街边茶馆,还听见那须发花白的说书人激昂热切地说着长公主重阳秋宴上的飒爽英姿。

    说书人的舌头是被她拔了去,可薛清芷心里却过不去这道坎,所以今日才提出要与薛筠意比试此技,不曾想,竟失手了。

    一旁的几名宫人低着头,皆是屏气吞声,不敢言语。他们哪敢告诉薛清芷,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射中过,是宫人们担心她发脾气迁怒旁人,所以悄悄在琉璃瓶上做了手脚。

    这位自幼被娇宠惯了的二公主,生起气来连林统领都敢骂,他们可不想无辜受牵连,再丢了性命。

    “长公主,该您了。”侍从上前来,恭敬地递来箭袋。

    薛筠意看了眼被方才那一箭吓得脸色惨白的少年,无声叹了口气。羽箭几乎是擦着邬琅的脸颊掠过,几缕墨发断成两截,零碎地落在地上,若再偏一点,只怕那张脸便要毁了。

    她静了静心神,从侍从手中取了支箭,策动缰绳调转马头。墨楹追上来,不放心地叮嘱道:“殿下,您千万小心。”

    双腿残废之人,无法使力夹紧马腹,便不能随意掌控马儿。一旦马儿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薛筠意点了点头,“无事。”

    流雪最懂她心意,不会让她伤了的。

    薛清芷已在等着了。

    “看来,那十六颗明月珠,还是属于皇姐的。”她随手把弓扔给一旁的宫人,带着怒似的,险些将那小太监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砸花了。

    薛筠意沉默地拽紧了缰绳,流雪懂了她的命令,慢慢地朝前跑去,越跑越快,直至变成薛清芷视线里一抹流云般的影。

    两条毫无知觉的腿让薛筠意有一瞬的心慌,她仿佛处在缥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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