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丫丫。小家伙的睫毛很长,沾着点草屑,大概是累坏了,眼皮耷拉着,快要睡着。她想起离开工厂区时,丫丫攥着半块压缩饼干,说“姐姐,我不饿”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醉姐,你说以前的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糖?”阿木突然抬头问,手里的树枝停在半空,“爷爷说,以前的孩子每天都能吃糖,还有蛋糕,甜得能把牙粘掉。”
陶醉愣了愣,面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嗯,有的。还有游乐园,有旋转木马,能飞得很高。”
“旋转木马是什么?”丫丫醒了,揉着眼睛问。
“就是……像马一样的椅子,会转,上面还有灯,亮起来很漂亮。”陶醉尽量描述得简单,“以前我见过。”
其实她也记不太清了。末世爆发时她才六岁,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只记得妈妈抱着她跑,周围全是尖叫和火光,还有……一个模糊的小男孩的脸,总跟着她,手里攥着颗水果糖,说要送给她。
“等找到方舟基地,我给你们做糖吃。”陈默突然开口,声音有点不自然,“用甜菜根熬,以前在农场学过。”
“真的?”丫丫眼睛亮了,“像阿木吃的那块一样甜吗?”
“嗯,比那个甜。”陈默的嘴角似乎也动了动。
火堆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一堆暗红的炭火。远处传来几声蚀变体的嘶吼,很轻,大概离得远。桥洞里很暖和,夹杂着柴烟和干草的味道,让人昏昏欲睡。
小李靠着石壁睡着了,呼噜声打得震天响。阿木抱着小黑,头歪在膝盖上,也睡着了。丫丫往陶醉怀里缩了缩,小声说:“姐姐,我梦到旋转木马了,上面有好多糖。”
陶醉拍着她的背,轻轻“嗯”了一声。
陈默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根柴,抬头看向陶醉。她的面罩在火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里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安静又温柔。他突然想起在地铁隧道里第一次见她,她举着消防斧,眼神冷得像冰,却在看到蚀变体扑向他时,下意识地拽了他一把。
“你……”他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只道,“睡会儿吧,我守着。”
陶醉摇摇头:“你也累了,轮流守。”
陈默没再坚持,靠在对面的桥壁上,闭上眼睛。但他没真睡,耳朵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还有……她的呼吸声。很轻,像羽毛落在心上,让他紧绷了很久的神经,莫名地松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炭火彻底灭了,桥洞里渐渐冷了下来。陶醉把丫丫抱得更紧,正想叫醒陈默换班,突然听到桥洞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不是蚀变体,是活物的蹄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她立刻推了推陈默,压低声音:“有人来了。”
陈默瞬间睁开眼,手里的工兵铲已经握紧。小李和阿木也被惊醒了,阿木赶紧把小黑塞进怀里,往陶醉身后躲。
马蹄声在断桥边停了下来。接着是几个男人的说话声,粗声粗气的,带着股酒气。
“老大,这破桥能有啥好东西?我看就是白跑一趟。”
“闭嘴!”另一个声音更沉些,“昨天那伙拾荒者说,看到黑骨营的人往这边追,说不定能捡点漏。”
“黑骨营?就咱们这点人,撞上了不是找死?”
“怕个球!他们刚被蚀变体冲了营,肯定元气大伤。再说,就算碰不上黑骨营,捡个把落单的娘们也行啊……”
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带着粗俗的笑骂。
陶醉的眼神冷了下去,手摸向腰间——枪和刀都在,只是子弹不多了。
陈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桥洞深处的阴影。那里有个半人高的缺口,大概是以前的排水口,刚好能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