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面容依旧威严,肩上的金星肩章在素烛的映照下泛着沉稳的光。

    仿佛这位戎马一生的老人只是小憩片刻,随时会睁开眼睛,洪亮地喊一声“都站直了”。

    负责操办后事的同志是军区专门派来的,为首的老参谋曾是南老爷子的警卫员,此刻正红着眼圈指挥着战士们布置灵堂。

    黑布覆盖了原本挂着字画的墙壁,正中悬挂着南老爷子的遗像——照片里的他穿着常服,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那是他一百岁生日时拍的,也是家里人最爱的一张。

    “老首长生前最讲规矩,”老参谋抹了把脸,对围在旁边的南家子孙说,“灵堂的布置要简洁肃穆,不能搞铺张。军区已经上报了中央,追悼会定在三天后,到时候会有领导过来吊唁。”

    南战点点头,声音沙哑:“都听组织安排,一切从简。”他站在灵堂一侧,背脊挺得笔直,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的悲痛。

    作为儿子,他此刻是家里的主心骨,不能倒下。

    南博森跪在灵前,手里的纸钱烧得通红,火星子落在青砖地上,很快就熄灭了。

    他想起小时候,爷爷总把他架在肩膀上,在老宅的院子里跑,喊他“小崽子,以后也要当将军”。

    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爷爷在车站送他,只说了句“活着回来”。

    想起后来自己成家,爷爷抱着南川,笑得像个孩子……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

    沈心悦跪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嫁给博森几十年,老爷子待她如亲孙女儿,总说“我们家不兴那些规矩,你就是南家的长媳”。

    如今这位最疼她的老人走了,往后回家,再也没人笑着喊她“心悦,过来尝尝我泡的茶”了。

    南汐守在灵柩旁,手里紧紧攥着那把黄铜钥匙。

    钥匙被老爷子的手焐得温热,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

    她记得太爷爷说过,太奶奶是大家闺秀,却跟着他吃了一辈子苦,临终前把这把开老宅底下室的钥匙交给他,说“等咱们有了重孙女,就把里面的东西给她”。

    如今太爷爷去赴约了,带着这几十年的思念,去找那个在他口中“温柔又倔强”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