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无所谓了。

    真的站在生死面前的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跑得无影无踪。

    “我们会尽力的。”

    詹雅的手机在上救护车的时候忘在了家里,这医院也是仁义,在没交钱、没身份证明,连医保信息都没有的情况下让她在这住了大半个月。

    “欠了多少钱?”

    “小五万,不过可以走医保,如果有保险的话也能回一点。”

    医生大概是看在他只是同学并不是家人的份上,并没有催他去交款。

    “那这些钱……如果一直没人来交怎么办?”

    詹雅的妈妈人在国外——就算人不在国外,她连得知詹雅回国不去上学了都没什么反应……

    “怎么办?”

    医生嘟囔着:“就这么办呗,国家会出一部分,院里再出一部分,剩下的从我们的奖金走……”

    “……”

    他搓了搓脸。

    “我来交吧。”

    他说。

    “小五万,不是小五千。”

    医生瞪着眼睛看他:“别打肿脸充胖子——为了追女孩。”

    “嘿,我跟她可不是这种关系。”

    “你真交呀?”

    “她家不是穷光蛋,”常乐说道:“她被救护车送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你看了吗?”

    医生立刻变得很警惕:“那个吐血吐坏了,我……扔了,不能让我赔吧?”

    “……我是说,她不是个穷光蛋,还得起——回头我让她把那房子写我名儿。”

    生与死在这些荒唐又有些滑稽的对话面前显得没那么恶毒了。

    医生给了他账号,让他去交钱。

    常乐心情很沉重地往交费处走去——倒不是担心自己可能一去不回的小十万块钱,虽然那也很重要。

    他在想,怎么突然加剧了呢?

    被他“治疗”了以后,怎么突然变严重了呢?

    都到了吐血的程度了……

    难道他不是在治疗她,而是在害她?

    常乐的嗓子眼有点干涩。

    交完费,看着自己的养老金少了一截,常乐的心里那叫一个痛。

    如果真的治不好了呢?

    如果治好了,詹雅也变成穷光蛋无力偿还了呢?

    万一她妈妈从国外回来跟她抢房子呢?

    哎呦,这些没考虑过的问题一下子全涌上心头来,似乎变成了一个恶魔嘲笑常乐:

    嘿!

    叫你啥都往外掏!

    叫你圣母心泛滥!

    叫你……

    常乐把那恶魔揉巴揉巴扔垃圾堆去,马后炮算什么!

    大不了重出江湖,再开一本后宫小说!

    这个想法在常乐心里转悠一圈,被他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扰乱了。

    “……啊,是我,医生?”

    “是,我刚交了钱。”

    “她醒了?”

    “有个检查吗?”

    “我还在医院。”

    “行,我这就过来。”

    他挂掉电话,重新往ICU的方向走去。

    又垫医药费,又陪诊。

    啧,詹雅,你真得考虑考虑把你那独栋别墅留给我了。

    独栋别墅欸……就是让他叫妈妈也不是——欸!什么叫连吃带拿?

    那是什么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