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绒毛球在风里轻轻晃动,随时会被吹走。

    这是他的故乡,是他十五岁之前住过的地方,是爆炸、战争、死亡都还没找上门的地方。

    “这是你的庭园。” 林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他转头看去,林歌的投影就站在蒲公英旁边,已经变得半透明,像一团淡金色的雾,和白桦林的光影融在一起,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我们从你的记忆里,提取了最让你觉得安宁的片段 —— 你八岁时在这片林子里追蝴蝶,十岁时和爷爷来采蘑菇,十二岁时在这里第一次偷偷抽烟被爸爸发现…… 这些片段,都藏在你的潜意识里,只是被创伤盖住了。”

    雷恩走到那块兔子形状的石头旁,慢慢坐下来。石头的温度刚好,被夕阳晒得暖暖的,不像医疗翼的椅子那样冰冷。他伸手碰了碰蒲公英的绒毛,指尖一碰,绒毛就飘了起来,顺着风飞向远方,像一群小小的白***。

    “你现在听到的风声,频率是 4Hz,和人脑的‘放松脑波’同步,能帮你慢慢平静下来;你闻到的气味,是松针和野蔷薇混合的,里面加了极微量的‘安抚因子’,不会有副作用,只会让你觉得舒服。” 林歌的声音和风声混在一起,像在耳边讲故事,“你可以试试深呼吸,闻闻这里的空气,比矿区的灰尘好闻多了,对不对?”

    雷恩跟着做了。深吸一口气,松针的清新、野蔷薇的甜香,还有泥土的腥气,一起钻进鼻腔里,顺着喉咙往下走,像一股清泉,洗去了胸腔里的闷胀。他又呼出去,感觉肩膀上的紧绷慢慢松了下来,一直紧咬的牙关也悄悄松开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闷雷,“轰隆” 一声,不响,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里。雷恩的身体瞬间僵住,手指又开始颤抖,眼前的白桦林好像变成了矿区的废墟,耳边的鸟鸣变成了马克的喊叫声 ——“雷恩!快躲开!”

    “别怕,只是雷声。” 林歌的声音立刻变得更柔和,她轻轻抬手,眼前的白桦林慢慢淡去,变成了一片开满雏菊的草地。阳光更亮了,是温暖的金黄色,草地上的雏菊是白色的,中心是淡黄色的,风一吹,整个草地像一片白色的波浪;远处有一个小湖,湖水是清澈的蓝色,倒映着蓝天白云,偶尔有一条小鱼跳出水面,溅起一圈涟漪,发出 “扑通” 的轻响。

    “你看,湖水很干净,没有碎石,没有灰尘。” 林歌的投影飘到湖边,指着水面,“你可以试试把脚伸进去,水不凉,很舒服。”

    雷恩走到湖边,慢慢蹲下来。湖水的温度刚好,没过脚踝时,能感觉到一丝清凉,却不刺骨,像有人用手轻轻托着他的脚。他看着水里的倒影 —— 那是十五岁的自己,没有军装,没有伤疤,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少年人的清澈。

    “我…… 很久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了。” 雷恩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突然掉了下来,落在湖水里,溅起小小的涟漪。这不是害怕的眼泪,不是痛苦的眼泪,是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的、轻松的眼泪。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林歌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着雷恩在草地上走。雷恩摘了一朵雏菊,别在耳边;他追着一只蝴蝶跑了几步,虽然跑得不快,却笑了 —— 那是他战友牺牲后,第一次笑;他坐在湖边,把脚泡在水里,看着小鱼游来游去,脑子里没有爆炸,没有碎石,只有湖水的清凉和阳光的温暖。

    当头环轻轻从额头上弹开时,雷恩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医疗翼。雾藤的水雾声、仪器的轻微嗡鸣又回来了,却不再让他觉得烦躁。他看着自己的手,不再颤抖了;肩膀也放松了,不再像紧绷的弓弦。

    “明天我们还可以来这里,” 林歌的投影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却依旧带着柔和的光晕,“你也可以自己选想去的地方,比如你爷爷的菜园,或者你小时候常去的河边。”

    雷恩点了点头,声音比之前清晰多了:“谢谢…… 林医师。”

    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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