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都给老子警醒点!望海潮在即,上头发的‘清道补贴’可不好拿!混进来的重度道染者和浊流余孽越来越多,听说前街‘盐渔行’的王老三昨晚就没了。”

    “找到他船的时候,一船的银鳞鱼都翻了白肚,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船舱里,只剩下王老三的一副空空的渔网和一件被撕得稀烂的蓑衣。”

    另一个声音接道:“头儿,那要是碰上道化失控的,怎么处置?”

    “废话!凡有失控之兆,先压制,压制不住,就地格杀!钦天监的大人们马上就到,别在这节骨眼上给老子出岔子!”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缓缓远去。

    那只已然化作妖异触手的手掌,也不甘地缩回了它本来的模样。

    皮肤下的眼球也一颗颗闭合、隐去,仿佛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当真只是他大梦初醒的幻觉。

    陆沉渊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却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回硬邦邦的板床上,冷汗浸湿了单薄的里衣。

    他恐惧的,不只是那只畸变的手掌,更是方才那一瞬间,自心底涌起的对众生的绝对漠视。

    仿佛那才是他本该有的姿态,而陆沉渊这个身份,不过是一件穿了太久的囚衣。

    为何这具身体里,会寄居着如此恐怖的东西?

    陆沉渊不知道答案。

    他只知道,若是任由那股意志滋长,下一次,他或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现在的他,唯一能倚仗的,就是那位疯美人师父传授给他的口诀。

    那套口诀不成章法,运转时也不会产生半分灵力波动,只是一套教人如何配合口诀调整呼吸的粗浅法门。

    然而,便是这般粗浅的法门,却对克制体内的邪魔有着奇异的效用。

    窗外的夜巡队早已远去,柴房内外,重归死寂。

    但这寂静,却再也无法让陆沉渊感到安宁。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具小小的身躯,就像是整个广袤天地的一个缩影——

    看似平凡的外表下,却涌动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疯狂与病态。

    这是一个病了的世界。

    相传在三千多年前,天地间曾发生过一场浩劫,致使天渊断绝,仙凡永隔。

    官府的说法是,自那以后,九州天心有缺,正阳之气日衰,而九幽之浊阴日盛。

    因此,修士在修行时,若心有旁骛,德行有亏,便极易引动外邪,异化成不可名可状的怪物。

    这个失控的过程,被官方称之为道化,而发生畸变的病因,则被统称为道染。

    然而奇怪的是,他并不是什么修士,只是一个在这世道挣扎活着的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出现道化的特征?

    据他所致,普通人并不会产生这种可怖的畸变,这更像是一种伴随着修道获得强大力量而来的诅咒。

    陆沉渊抬起头,目光习惯性地穿过那扇破旧的木窗,望向窗外的夜空。

    只见那墨蓝色的天幕之上,一轮银盘般的满月高悬,清辉遍地,亮得有些刺眼。

    镇海川的渔民们管今晚的月相叫‘龙王睁眼’,是出海大丰收的吉兆,每逢此时,家家户户都会在窗边挂上风干的墨鱼祈福。

    他们只会看到月色的皎洁,只会为这难得的好兆头而欣喜。

    然而在那轮明亮得近乎完美的银月左近,却有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幽蓝色裂痕,正静静地横亘在那里。

    它像是一块无瑕美玉上最致命的瑕疵,又像是一张微笑面容上狰狞的伤疤。

    那裂痕的形状,与他梦里一剑斩出的伤痕,别无二致。

    别人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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