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谈所印证,并非虚妄。

    那这个梦呢?

    寒意瞬间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那究竟是早已刻在他魂魄深处的过往,还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将来?

    ……

    日头已然西斜,观潮客栈的堂内依旧人声鼎沸。

    陆沉渊已从半夜的噩梦中恢复过来,这件事情他不准备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他的师父。

    此时他正手持一块半湿的抹布,在一张油腻的八仙桌上缓缓擦拭。

    他动作不快,神情专注,一双眼却并未落在桌面的油污上,而是透过人丛的间隙,凝望着角落里那最不寻常的一桌。

    那一桌,坐的正是昨日那四个出千的泼皮。

    可与他们同坐的,竟还有一人,便是昨日输得几欲倾家荡产的绸缎商人张老板。

    陆沉渊心头一动,暗自思忖:

    “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张老板昨日分明被这伙人算计,失了毕生积蓄,按理说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怎地今日反倒同席而坐,瞧那模样,虽仍有几分局促,却不似有深仇大恨,反倒像是畏多于恨?”

    只见那尖嘴猴腮的汉子,此刻正满面堆笑,亲自为张老板斟酒,口中说着些什么。

    张老板只是唯唯诺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色却比哭还难看。

    这伙人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浑浊气流,似乎变得更明显了,那是一种充满了腐朽的气息,寻常人只觉阴冷不适,于他而言,却如黑夜中的灯火般醒目,牵引着他体内深处那蠢蠢欲动的怪物。

    他不动声色,拎起一壶新烫的烧刀子,迈开步子,便朝着那桌走去。

    “几位客官,要添些酒么?”

    他走到桌前,声音平淡,目光却在那几个汉子与张老板脸上一一扫过。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头也未抬,只伸出一只手挡在酒壶前,冷冷道:

    “不必了,我们这儿的酒,够喝。”

    他虽是拒绝,一双眸子却如鹰隼般,在陆沉渊身上一扫而过,那眼神中透出的警惕与阴冷,绝非寻常赌棍所能有。

    陆沉渊心头一凛,只觉被他这么一瞧,竟有如芒在背之感。

    他不再多言,只微微躬身,退了回来。

    心中那份疑窦,却是愈发深了。

    尽管没有抓住证据,但他总觉得这些人逗留在这客栈里,应当是另有所图,便是那看着唯唯诺诺的张老板,也透着一种难言的诡异。

    念及巷弄中那位深不可测的白衣公子,那场看似拔刀相助、实则自作多情的闹剧,陆沉渊心中愈发警惕。

    这个镇海川,已非他过去所熟知的那个江湖。

    便在他退回柜台之际,邻桌几个身形彪悍、满面风霜的汉子,正自高谈阔论,声音豪迈,压过了周遭的嘈杂。

    只听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将一只牛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慨然道:

    “听说了么?那伙子从南海来的海外散修,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带着那等异宝,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镇海川!”

    另一人立刻接道:“怎能不知?‘沧海月明玉’!嘿,这名头,当真是又亮又响!据说那宝玉有拳头大小,通体幽蓝,月下能自放清辉,宛如一轮明月沉于深海,乃是天地奇珍!”

    “奇珍是奇珍,却也是催命的符!”

    先前那大汉冷笑道,“此地鱼龙混杂,多少宗门高人、邪魔外道都盯着呢。我瞧那伙海外散修,不出三日,怕是就要人财两空,连尸骨都寻不见!”

    只听那第三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们只知其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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