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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照驱驴进了镇子,石板路面凹凸不平,两旁店铺多已上门板,只有零星几家客栈酒肆还亮着灯火。
他拉住一个匆匆回家的老汉,问了客栈所在,随后按照指引,来到镇子一处小楼前。
门口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在暮色里散发出昏黄的光,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字。
林照翻身下驴,上前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露出店小二半张年轻的脸。
他打量了一下门外的青衫少年和那头温顺的黑驴,侧身让开: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一人一驴,宿一夜。”
店小二脸上露出些为难神色,搓了搓手:
“这个……真对不住客官,今日小店客房都住满了。”
“满了?”
林照有些意外,这小镇客栈生意如此之好?
他目光越过小二肩头,望向客栈大堂。
堂内点着几盏油灯,光线不算明亮,但足以看清情形。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靠近窗边的一张方桌旁,坐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儒衫的年轻书生,约莫二十出头年纪,正就着灯光捧着一卷书,读得十分入神,连有人进门都未曾察觉。
他身旁站着个作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低眉顺眼,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而在另一侧靠墙的长条板凳上,则坐着一个穿着褐色短褂的中年男子,正支着胳膊,与对面一个书童模样的半大少年低声闲聊着。
地上堆放着几个箱笼和包袱,看来都是他们的行李。
林照心下明了,这客栈恐怕客房确实不多,连大堂都被占了。
他不再纠结客房,指了指大堂空着的几张椅子,问道:
“无妨,那便和他们一样,在大堂将就一夜可好?价钱几何?”
店小二见林照好说话,松了口气,忙道:
“使得,使得!大堂歇宿,收您十五文钱,牲口牵去后院槽头,加些草料,另算五文。”
林照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二十文铜钱递过去。
店小二接过钱,脸上堆起笑,连忙引着林照进去,又手脚麻利地帮他把黑驴牵到后院安置。
林照走进大堂,寻了张离空椅子坐下,将随身一个小包袱放在脚边。
大堂里弥漫着淡淡的灯油味、尘土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
他坐下时,那褐衣男人人的话语隐隐传来:
“……所以说啊,小兄弟,你家公子这般老实性子,日后上了门,怕是难免要受些委屈哩!”
那书童模样的少年闻言,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嘟囔道:
“我家公子是读书人,讲的是道理……”
“道理?”男人嗤笑一声,声音压低了些,“这世道,有时候光讲道理可行不通哟,尤其是那等人家……嘿。”
林照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渐渐拼凑出个大概。
那蓝衫书生主仆三人是一路的,目的地似乎也是梳水国。
目的却是有些特殊,是要去履行一桩早年定下的“娃娃亲”。
娃娃亲的主角自然便是那位正在挑灯看书的书生。
而从这男人的语气判断,对方门第恐怕不低,而这周姓书生家境似乎寻常,话里话外对这趟“上门”不乐观。
那书生周钰似乎终于从书卷中回过神来,听到商人的话,抬起头,脸上并无愠色,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李大哥说笑了,婚姻之事,讲究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