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府这些个榆木疙瘩一般头脑简单的属官,只一听就听出了鄢懋卿在拿他当做枪使的嫌疑。

    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以严家当下的处境,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借助这个官身暂时蛰伏下来。

    就算真要报复那些卸磨杀驴、背信弃义的宵小之徒,也该等到父亲严嵩办成了大同的事,被皇上召回京城卷土重来的时候,而不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四处树敌。

    何况在官场上,讲究的永远是利益,哪里有永远的敌人和化不开的仇怨?

    尤其是对严家未来有利、具有统战价值的人。

    哪怕当下的嘴脸再恶心,仇怨再大,在必要的时候也应该与其虚与委蛇,甚至如糖似蜜。

    别看严世蕃此前骄横跋扈、冲动易怒、胡作非为。

    但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也是有选择性的,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早已调查过对方的背景,心中审时度势了一番。

    如果是蝼蚁一般的小人物,当然可以无所顾忌。

    如果与某些他爹都惹不起的大人物有所牵连,他也不会轻易招惹,甚至能够忍辱负重。

    就算真有心报复,那也要等到对方与其背后的背景彻底失了势,再一举将其搞死搞残,以永绝后患。

    当然。

    他也不是没有打眼的时候。

    比如面前这个小姨夫鄢懋卿,他自然也早已调查过了鄢懋卿的背景。

    正常情况下,像鄢懋卿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爬上去的,更别说数月之内就爬到如此崇高的位子。

    也是因此,此前他才会公然将鄢懋卿逐出豫章会馆。

    而且就算这么做,他那时也并非完全出于一时冲动,同时还带了通过拉踩鄢懋卿,为父亲严嵩争取一些声名、助其在舆论场上制衡夏言的心思。

    毕竟当时同为殿试读卷官的夏言,也已经知道了那封很有味道的殿试答卷出自鄢懋卿之后。

    而鄢懋卿又是挂搭在豫章会馆的人。

    倘若夏言利用这件事来攻讦他的父亲严嵩,虽不说能够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也可以为其造成一些声名上的不良影响。

    他这么做,便可以令这件事反客为主,杜绝夏言利用的可能。

    结果谁能想到,鄢懋卿在那之后居然奇遇连连……

    而他后来做的那些针对鄢懋卿的事情,其实也都是为了消除将鄢懋卿逐出豫章会馆的隐患。

    结果谁又能想到,鄢懋卿居然每次都能莫名其妙的化险为夷,甚至还越爬越高,直到现在就连严家都得仰仗他的庇护……

    “怎么,你心中有顾虑?”

    看着严世蕃眼中泛起的为难与提防,鄢懋卿也微微蹙眉,开口问道。

    “鄢部堂,我如今人微言轻,虽心中也忿忿不平,但这些事恐怕仍需从长计议。”

    严世蕃回过神来,看着鄢懋卿不冷不热的道。

    “不必忧心,你只管去做便是,姨夫自会护你与严家周全,姨夫上头可通着天呢。”

    鄢懋卿笑容再次慈祥起来,

    “何况姨姊将你托付给了我,希望我矫正你的过往,领你走上正道,使你脱胎换骨,安敢不尽心尽力?”

    “可是……”

    严世蕃还想说些什么。

    “我不想听理由,你只需要告诉我能办,还是不能办?”

    鄢懋卿面色又瞬间冷了下来,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想必我那姨姊已经对你说过,我这詹事府里不养闲人。”

    “三条腿的金蟾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到处都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