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鄢懋卿哭嚎的声音停顿了一秒钟,紧接着便嚎的更加大声,
“那我这顿打岂不是白挨了?皇上与你们这些内官同流合污,我这官是没法做了,我要自陈乞罢,我要致仕回乡……”
“鄢部堂不可胡说!”
黄锦又连忙喝住鄢懋卿,正色说道,
“皇上虽不想见你,但已经下令将冯金忠调职,暂由咱家代掌兵仗局衙门,今后你再来兵仗局公干,便是与咱家打交道了。”
“鄢部堂,皇上心里终归还是向着你的,这份厚爱你就担待着吧!”
“果真?”
鄢懋卿的嚎声戛然而止,狸猫般的花脸上瞬间绽放笑容。
德行吧,就知道你是装的!
黄锦心中暗骂,同情冯金忠不该招惹鄢懋卿的同时,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咱家又不是鄢部堂,怎敢肆意矫制?”
“黄公公怎地无端污人清白,忠心为皇上办事能叫矫制么?”
鄢懋卿倒有些不满了,紧接着便又换了一副嘴脸,神色郑重的说道,
“既然黄公公如今成了兵仗局掌印,我觉得非常有必要提前给黄公公提个醒。”
“黄公公接替了冯公公之后,应立即在兵仗局内排除异己,将各个要职全部换成自己的干儿子。”
“尤其是掌管火药司与军器库的人,一定要确保是谨慎可信之人,即日起明里暗里日夜巡视,不可有丝毫疏忽。”
黄锦心中疑惑,开口问道:
“鄢部堂,这又是为何?”
“因为我预感接下来可能有大事发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鄢懋卿嘿嘿笑道,
“黄公公,你信我,此事不仅事关黄公公的前途,甚至可能事关黄公公的性命。”
“我是将黄公公视作知己,才这般好心预警,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哩。”
“真的就只是……鄢部堂的预感?”
黄锦面露狐疑之色。
他严重怀疑是鄢懋卿这回又打算在兵仗局干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而这件事又有极大的可能引起一系列不可控的震动,因此才会有这样的所谓“预感”,还在这里虚情假意的预警。
皇上?
这兵仗局掌印之事,奴婢能推脱出去么?
总觉得奴婢连皇宫都还没出,连兵仗局的门也还没进,鄢懋卿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池子烂泥,就等着奴婢一脚踏进去呢!
“如今还未发生的事,不是预感又是什么?”
鄢懋卿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便已经调转方向,与此前判若两人,脚步轻快向詹事府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
“时间不等人,黄公公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恐怕夜长尿多。”
“勿谓言之不预!”
……
詹事府。
“……”
自鄢懋卿进门那一刻起,便立刻又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这已经是鄢懋卿第二回搞成这副德行了!
在场有在官场混迹了数十年的老学究,亦有鄢懋卿的同科进士,但无论是谁都是头一回见到总是如此狼狈凄惨的三品部堂。
如果总是这样的话。
他们下回再喊那句“你问詹事府算什么东西”的时候,感觉都提不起底气。
甚至众人都不知道此时该不该走上前来与鄢懋卿打招呼,毕竟正常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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