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厚熜沉吟了片刻,忽然又问。
“回皇爷的话,的确如此。”
黄锦答道,
“不过据奴婢所知,沈坤和高拱祖辈倒都是军籍出身,只是不知究竟懂得多少。”
“那便是都不懂了……”
朱厚熜眉头蹙的更紧,心中权衡了良久,终于说道,
“朕记得前几日奉命前往山东巡视的曾铣呈递奏疏,请求朝廷拨款修筑临清、德州外城,以防范鞑靼南下掠夺内地。”
“此事暂时可以不办,拟一道敕令命其回来复命吧。”
“朕怀疑鄢懋卿这几个毫无领兵经验的年轻,恐怕连运送军需粮草的事都没弄明白。”
“说不定他们压根就没将这个问题考虑进去,就算考虑了怕也不能做到尽善尽美,这回便让曾铣去给他们保障军需粮草吧。”
黄锦闻言一怔,终于没有忍住插了一句嘴:
“皇爷,奴婢以为此事不妥。”
“曾将军是立过战功的人,此前平定辽阳、广宁叛乱更是立下定国之功,胸中自有傲气。”
“皇爷命曾将军去给鄢懋卿等人运送军需粮草,曾将军心中必定难以服气,恐怕将此事视作耻辱,极易节外生枝啊。”
如果鄢懋卿在这里,听到曾铣这个名字亦会如雷贯耳。
因为曾铣可是嘉靖一朝有名的将领之一!
除了此前平定辽阳、广宁叛乱之外。
这回曾铣巡视山东回来之后,历史轨迹不变的话,朱厚熜便将命其提督雁门关、巡抚山西。
而在他的提督之下,鞑靼连续几年都未曾犯边,这其中虽然有鞑靼自己内部的原因,但曾铣也同样功不可没。
再到后来,曾铣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又在鞑靼十多万骑兵南下掠夺之时予以痛击,多次逼迫其向北撤退,因此屡立战功受到朱厚熜褒奖。
直至曾铣为根除鞑患,上疏提出“复套”,在朝堂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彼时正是夏言与严嵩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
夏言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将曾铣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大力支持复套。
而严嵩则伺机而动,他看出朱厚熜受财政所困,心知此事风险极大,却又被架了起来不能直接否决。
却还是故意等到朱厚熜不得不亲自下场否决时,才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姿态,顺应上意大力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
夏言终于彻底垮台,落得一个内阁首辅之身却被斩首的下场。
而曾铣也被诬告掩败不奏、克扣军饷、贿赂当权等罪名,最终则以“结交近臣”这种含糊的罪名含冤而死,妻子流放。
在这件冤案中,鄢懋卿觉得责任最大的人非朱厚熜莫属。
如果说曾铣犯了什么错误……其实不该掺和到了残酷的政治斗争中,以至于被夏言利用,做了架住朱厚熜的工具。
而朱厚熜最恨的曾铣的,应该也是曾铣给他提了一个大难题。
逼得他不得不亲自下场,毁了自己极力维持的强硬人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明确否决“复套”提案。
仅是通过这一件事。
便已经足以坚定鄢懋卿致仕回乡的决心。
嘉靖一朝根本就是全员恶人,包括朱厚熜在内的满朝文武没一个好东西!
和这样的龙豸和虫豸共事,如何治理好这个国家,如何能不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然而听了黄锦的话,朱厚熜却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你这奴婢又怎知这不是朕如此安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