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鄢懋卿只是一个无品无秩的庶吉士,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办成此事。
“爹,儿子真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在儿子心里,爹永远是亲爹,小姨夫说破大天也不过是远房亲戚,怎能与爹相提并论?”
严世蕃顺势又表现出了自己孝顺的一面,轻轻抚着严嵩后背,一边为其顺气,一边低眉顺眼的劝道,
“而爹这回如此煞费苦心,无非也是心系儿子安危,儿子心中怎会不知?”
“这些年来都是儿子在外面闯祸,爹拉着老脸去给儿子擦屁股,这桩桩件件儿子无一不记在心里。”
“爹已经为儿子遮风挡雨了大半辈子,如今儿子已到而立之年,却还要爹费神为儿子操劳,是儿子无能,是儿子不孝。”
“这一回,便请爹安下心来,让儿子来为爹遮一回风、挡一回雨、尽一回孝,如何?”
“哼……”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摸准了自己的性子,听了这番话,严嵩心中的气立刻就顺多了,随即发出一个泄气的鼻音。
不过眼下的事非同小可,严嵩还是无法安下心来,于是转而又问:
“你心里可有计划?”
“自然是有的。”
严世蕃笑着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严嵩又追问道。
“儿子决定来个将计就计。”
严世蕃当即挺起胸来,胸有成竹的眨了一下独眼,慢慢的将手掌合拢,
“儿子也不知道我小姨夫的大计究竟是什么,不过儿子相信,就算如今爹可能已经妨碍了他的大计,他也一定能够想出补救的法子。”
“所以……儿子决定先听从我小姨夫的安排,用心为他办事,取得他的信任,逐步将他掌控在儿子的手掌心里。”
“然后呢?”
严嵩顿时来了兴致,又靠近了一些伸着脖子追问。
“然后就到了儿子这个计划最精彩的地方了!”
严世蕃随即压低了声音,露出一脸阴暗邪恶的表情,扬着眉毛道,
“今后我小姨夫立下大功,儿子就能立下小功。”
“我小姨夫吃肉,儿子就能跟着喝汤。”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儿子就把我小姨夫的光给沾尽了,我小姨夫肯定还得感激儿子、仪仗儿子、拔擢儿子哩。”
“今后儿子的品秩越来越高,权力越来越大,俸禄越来越多,自可为爹遮风挡雨……”
“???”
严嵩面色一滞,看向严世蕃的目光逐渐由期待转化为惊愕,再逐渐由惊愕转化为愤怒。
接着猛然用力一脚踹在严世蕃滚圆的屁股上,喷着唾沫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这是将计就计?!你他娘的这是去给人家做鹰爪忠犬!!!”
“哎呦!”
严世蕃顺势坐倒在地,脸上陪着笑心里却叫着苦。
唉,有一个高智商的老爹真是不好忽悠。
不过这的确是他的计划……
严嵩猜测的事情,他也一早就有所怀疑。
哪怕不看那封敲诈信,只是亲身领略过鄢懋卿的妖孽之后,他便已经怀疑他此前利用张裕升陷害鄢懋卿夫妇“无夫奸罪”的事,是不是早就被鄢懋卿洞悉了全貌,严嵩莫名被捧杀的事是不是就是鄢懋卿干的。
而与鄢懋卿接触的越多,他就越怀疑这种可能,越不愿与其为敌,越希望与鄢懋卿和解。
所以深思熟虑之后,尤其是见过鄢懋卿对高拱、沈坤等一众詹事府官员的袒护与拔擢之后。
他最终选择了“打不过就-->>